段青茗揚眉冷笑,她瘦得巴掌大的小臉上,流露著讓炎淩玨看了都驚心的堅毅。段青茗說道:“你敢說你不在乎?”
段青茗說著,就拿著刀子,朝著自己的脖子裏劃去!
炎淩玨在乎的,或者已經不是一個愛人、或者一心想占有的女人。他所在乎的是他用全部生命追逐的最後的寄托。
可以說,若是段青茗死了,已經沒有了家,更沒有了國的炎淩玨,或者真的不知道,這生命應該如何繼續下去!
所以,炎淩玨絕對不允許段青茗就此死去!
然而,段青茗的手太快,炎淩玨根本就來不及阻止,刀口劃傷了段青茗的脖子,血,頓時噴了出來!那血,噴在段青茗的手上,就象盛開的花兒,那麼淒豔,那麼的明顯!
段青茗的臉色蒼白,人也變得虛弱,然而,她的手始終握著刀子,用最後的力氣逼視著炎淩玨:“你放,還是不放?”
炎淩玨的手上,全部都是段青茗的血!
他瞬間呆住了,象是觸到了什麼燙手的東西一般,叫道:“別……別啊……”
他想去捂段青茗的傷口,然而,哪裏捂得住呢?顛簸的馬背上,段青茗的下手太狠,一下子,已經割斷了血脈,血,更加多地噴了出來,濕了段青茗的衣衫。她卻用力推著炎淩玨:“放了夏草兒……”
炎淩玨一聽,頓時發怒起來:“不放……”
段青茗,你若要死的,我就讓夏草兒為你陪葬……
顛簸的馬背上,速度太快,而且,血也流得更多,段青茗的人已經漸漸陷入昏迷。可是,她仍舊握緊手裏的匕首,喃喃地說道:“快……快……”
炎淩玨一個急轉身,夏草兒人的被飛到了半空,然後,再一次跌倒地上!隻聽她悶哼一聲,終於昏死了過去!
段青茗的手,終於垂了下去!在最後模糊的意識裏,她的心裏,就隻有最後的一個想法——難道說,她終於要死在這裏了麼?
可是,她一直盼望的那個人,又在哪裏?
模糊的視線裏,響起了誰的聲音?那樣的誠懇,那樣的有力:“此生,不負大夏,不負你……”
段青茗知道,那個人,已經是大夏的攝政王,掌管著大夏的泱泱天下!
段青茗知道,那個人,在遙遠的大夏裏,享受著他夢寐以求的一切,但是,他可否忘記了那個叫段青茗的女子?
他是否忘記了,那一句曾經鏗鏘有力的“此生,不負大夏,不負你”……
此時,他炎淩宇受了父皇的囑咐,扶了幼弟。是的,他不負大夏,但是,他終是負了她,負了原先要給她的幸福……
炎淩宇——若是此生無緣,我便在天堂裏等候你……
耳邊,炎淩玨的怒吼漸漸地遠了,遠了,眼前模糊一片,手裏的匕首跌在地上,隨同跌下的,還有那點點滴滴的鮮血,濕透了草原的夏花!
耳邊,傳來悠遠的吟唱,是誰,在那個桂花香飄的夜裏,挽著她的手,給她一生的承諾?
但承諾終是承諾,沒有兌現,便已經消失。
段青茗終於閉上了眼睛!
她又一世的生命線束了,可是,她終沒有等到那個她用了半生等待的人!
炎淩宇!
就在段青茗的手垂下的瞬間,遠處的馬蹄聲踏破這清秋的空氣。馬背上的炎淩宇不停地揚鞭疾馳,當他躍上了那個山崗,就看到了眼前慘烈的一幕!
一個年輕的女子,被吊在馬背上,拖在地上,而那個馬背上的男子,卻抱著一個象是已經死去的女子!
炎淩宇策馬上前,隻看到了那個一臉灰敗的炎淩玨!
看到炎淩宇前來,炎淩玨沒有半分的驚訝,他忽然冷冷一笑:“炎淩宇,你來晚了!”
你來晚了,因為,她已經死了!
炎淩玨說完,一手抱著段青茗,朝炎淩宇一扔,說道:“你若有心,就陪她死吧……”
炎淩宇隻手接住了被拋過來的段青茗。
炎淩玨策馬準備遠去。綁在他身後的夏草兒再一次在地上兜了個圈兒,然後,被拖著前行。
然而,就在這時,背後的弱水飛速而來,飛刀將繩索割斷。夏草兒被丟在地上,炎淩玨馳馬而去!
後麵的暗衛等人迅速就要追上,然而,弱水去卻看了一眼死水一般的炎淩宇一眼,卻擺了擺手,低聲說道說道:“先救人!”
若是救不回段青茗,即便抓回了炎淩玨,又有何用?他的命,可夠賠段青茗的命麼?
弱水伸手,想去接炎淩宇手裏的段青茗。然而,他還沒有伸手,炎淩宇已經抱著段青茗迅速轉了個圈:“你想做什麼?”
是他,讓她遠來大漠,然而,卻換來了如此的磨難,那麼,從此生起,他隻要和她在一起,再不放手,死生不離!
弱水望著炎淩宇,低聲說道:“段小姐流了血了……要止血……”
炎淩宇搖頭:“不,不能給你!”
不能給你,不能給任何人,從現在起,我們生死不離,不棄!
弱水無法說服炎淩宇。他又不是炎淩宇的對手。眼下,就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打昏了主子,才能奪下段青茗——可是,誰是炎淩宇的對手?誰又敢對他下那樣的手?
這個手,弱水可不敢下!
弱水不敢,可不代表沒有人不敢!
因為馬蹄聲又一次響了起來,忽然,遠處傳來馬匹吆喝的聲音:“炎淩宇,青茗呢?”
聽到那個聲音,弱水不由地一喜——那是敖漢來了?
弱水大聲叫道:“敖漢大漢,我們在這裏!”
已經做了草原之主的敖漢,還是以前的樣子,臉上總是笑著,卻沒有人能看清他眼裏的表情!但當他看到炎淩宇懷裏的段青茗的時候,不由地臉色一變:“怎麼回事?”
他好不容易得到了炎淩宇的下落,卻沒想到,看到了這樣的情形!
弱水低聲說了一番什麼,敖漢忽然咧嘴一笑:“這事我願意幹!”是的,隻要是能讓炎淩宇倒黴的事情,敖漢可是開心得不得了的啊!
於是,敖漢一抬手,就將炎淩宇砍翻在地,還不忘記和弱水再來一句:“弱水,以後但凡有這些好事,別忘記再通知我!”
弱水望著昏倒過去的炎淩宇,頓時啼笑皆非!
他原本說了,要敖漢下手輕些,可是,敖漢的下手,卻讓人心驚!敖漢抱著段青茗走了,弱水也顧不得追,連忙叫暗衛把炎淩宇抬起,也跟著回敖漢的手下臨時搭的帳子裏去了!
敖漢的身邊,居然有隨行的禦醫!
此時,禦醫正在幫助段青茗醫治,也幫助那個麵目全非的夏草兒醫治!不用說,整個夜晚,全部都忙成一片的樣子,是從來都沒有過的!而那個向來不苟言笑的敖漢,卻是不停地叫著,叫著,催促著,還揚言,若是遛不住段青茗的命,他就要殺人!
大家忙得七葷八素,忙得亂七八糟,然而,那兩個當事人,卻躺在那裏,一點知覺都沒有……
一天過去了!
兩天也過去了。
炎淩宇自從醒來之後,就天天坐在段青茗的帳子裏,一動不動,話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