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小燕吃了半碗麵條,二手拄著腰部緩緩站起來,一顫一抖地上樓,翊翃愈看愈覺得不對勁,趕忙追上去扯住小燕的手臂,扶著她上樓。小燕不由自主地啊喲了一聲,翊翃好生奇怪,待到了房間裏後,翊翃拉起她的後背衣服,突然發現背上青一塊黑一片紅一斑,慘不忍睹。哇的一聲高喊道:“華光輝,你給我上樓,我要替娘出口惡氣。”
華光輝蹬蹬蹬地跑上樓,翊翃倏地轉身“啪嗒啪嗒”,二個巴掌狠狠地搧在光輝的臉上。光輝急忙伸手挽住床頭柱說:“翊翃,你犯上作亂了,膽敢打你父親,真是白養白疼你二十年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反正你是個野種,我把你打死了,就眼不見心不煩啦。”
“你要把他打死,先來打死我吧!小燕生的孩子就是我的孫子,看你敢動他一根手指頭,我跟你詛咒。”剛上樓梯的顧曉丹厲聲道。
光輝垂下半空中的手臂,衝著曉丹說:“娘,你也不分是非對錯了,你的媳婦紅杏出牆不算,還肆無忌憚地生下他的野種,並偷偷地跑到市醫院結紮,不想再生一個華家的孫子,你竟然大聲嚷嚷的護著她,我看你是老糊塗啦。”
“你才糊塗呢。一個大男人,心胸狹窄,拿不起放不下,天天尋思如何報複劉珍瑋,刁難盧小燕,卻不懂得寬容別人等於解救了自己。這個家再也經不起你倆的折騰了,我這把老骨頭還想支撐幾年的,還想看著翊翃成家立業,看著孫女出嫁的。從今天開始,華光輝不準提及過去的是非,拋開以往的一切恩怨,盧小燕不準約見劉珍瑋,安安生生過日子。可以嗎?”顧曉丹瞪著光輝忿忿不平道。
“婆婆,我聽你的,今天向你保證,我絕不惹是生非,絕不跟珍瑋私底約見,更不會給他寫信打電話什麼的,請你放心。隻要光輝不沒事找事,不去找劉珍瑋的麻煩,不莫名其妙地罵我,不動輒打我,一切都會隨風而逝的,日子會和和睦睦過下去。”盧小燕站起來盯著顧曉丹說。
“那就好,你徹底忘卻劉珍瑋,就會把日子過得有聲有色。”華光輝伸指戳著小燕的額頭大聲道。
“能不能忘掉他,關鍵在於你,請你不要一味要求我,而忘了自己該做些什麼。經曆了那麼多,我已經徹底蘇醒了,認識到愛是一件極其可怕的東西,它有時比恨更能傷人。我若是逃不脫情感的羅網,那情愛的結果必定會釀成更大的悲劇。我下決心永遠不再去愛他了,因為我付出越多,我的痛苦就越深,而身邊的人也要伴著我受苦,太不劃算啦。”盧小燕咬緊牙關道。
華翊翃扶著小燕說:“娘,說實在的,我很同情你與劉伯伯的愛情,你倆的遭遇是那個時代的縮影。一個人一生中的初戀,因為年輕太富於幻想,因為閱曆淺缺乏生活經驗,因為沒有必要的精神體會和物質基礎,因為幼稚單純無知和感情用事,因為與當時社會曆史的某些特定條件相矛盾,因為距離的遙遠,因為父母的反對等等,因而你倆沒有成功結合,生活和命運沒有緊緊地維係在一起。如今你犯不著向奶奶和爹承諾徹底忘卻劉伯伯,人生苦短,難得真愛,一個人的愛情隻有一次,隻能有一次,也隻應該有一次。愛情的結果並不一定是生活上的結合。它也可以是心靈的結合,是精神的一致,是感情的升華。雖然你與他不能共同生活,他也將永遠鐫刻在你的心靈上。你倆的愛是一種血肉相靈的,從心靈深處滋長出來的深刻真摯的感情!如今的你雖然是爹的妻子,身子不自由了,但你的心裏是自由的,你想繼續愛著劉伯伯,隻管去愛好了,沒有人能阻止得了相愛人的腳步,沒有人能控製愛人的相思,我支持你倆的愛情。你甭理爹,他除了打人,還能做什麼呀?枉為人民教師唉。”
華光輝驚聞翊翃鼓勵小燕繼續愛著劉珍瑋,且將他評價得一無是處,氣得吹胡子瞪眼睛道:“你給我滾到劉珍瑋家裏去,畢業後去窮山溝裏教中學好了,我不想再見到你,算我白養了你二十年。”
盧小燕站在樓梯口,憂傷的眼睛瞪著光輝說:“他是華家的人,你幹嘛要哄他走。你不想延續華家的香火嗎?”
顧曉丹跨出廚房門忍不住道:“小燕,你甭跟他一般見識,上樓休息吧!他把你打傷了,我去門前牆上挖幾株藍花三七來,煎好送上樓給你喝。請你看在我這個婆婆麵上,不要提離婚,別離開華家。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