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梅蘭見他慌慌張張地外出,連忙亮起嗓門道:“我還沒說完呢,你別急著走。我將你最感興趣的話題放在後麵壓陣呢,你肯定想聽的嘞。”
劉珍瑋呆了一下,心裏琢磨莫非是盧小燕的事情,上半年盡管工作千頭萬緒,忙得不可開交,但一直沒停止過對她的思念,深深地把她藏在靈魂最深處,待夜闌人靜了,才翻來覆去地想她,想得眼皮實在抬不住了才打個囫圇覺。
梅蘭見他站在路上陷入沉思,急忙追出來靠近他說:“小燕死了,你曉得嗎?”
劉珍瑋猛然睜大眼睛瞪著她問:“你是不是在咒她死,你吃她的醋,巴不得一下子咒死她?是不是?你從哪裏聽來的狗屁消息,閉緊你的嘴,我不會當你死了的,不會休掉你的,明白嗎?”
張梅蘭盛氣淩人地說:“不是假消息,是真的,我老早就曉得了,我怕你受不了才沒敢跟你說。你那天去防洪堤幹活了,郵電所話務員林冰倩喊你接電話,你不在家,我便跑去代接了。打電話的人叫盧雲霄,他說是小燕的阿哥,1979年7月28日傍晚,夕陽西下,雲霄去老家的溪沿邊溜達,無意中發現了小燕脫在岸邊毛箭叢裏的棉襖和鞋子,還有一個黃色軍用書包,說是你送給她的,書包裏除了換洗的內衣之外,還留著寫給你的一封八頁長信,信裝在一個牛皮紙信封裏,信中寫什麼,雲霄沒告訴我,隻說信中的字跡早已模糊了,一個字也看不出來哩。也許他騙我的,不關我的事,我便懶得多問,他叫我跟你說,盧小燕跳河自盡了,死體不知漂向何方,叫你不要傷心落淚,也不要去找她,更不要去他和光輝家,免得血案爆發。由此,我一直不敢告訴你,因你這段時間忙於三中全會精神的貫徹落實,忙於村裏的造田造地之事,不得有任何閃失,今天看你稍微輕鬆了點,就將這件事告訴你。好啦,我的話說完了,信不信,你可以打電話給雲霄核實一下。我要去看大女兒了。不要等我回家,我幾天沒準的。劉嬑姯會燒飯洗衣服,不會礙著你的。走啦,你獨自哭個夠吧!”張梅蘭向珍瑋揮揮手擠擠眼,拎起一大袋東西揚長而去。
劉珍瑋不信小燕就這樣自殺了,慌忙去郵電所打電話,可電話一直沒人接,村裏開會的時間到了,急忙又朝村部跑去。會議結束已經三點鍾了,劉珍瑋又去郵電所打電話。
“喂,你這裏是漚茳水電站嗎?”
“是的,請問你找誰?”
劉珍瑋猛聽不是雲霄的聲音,連忙問:“我找盧雲霄站長,他在嗎?”
“盧雲霄上個月調到溫西市內溪濱水電站當站長了,現在我是這裏的站長,名叫胡小兵,若有什麼要轉告的,跟我說也沒事,他周日都要到我這裏坐坐的。”
劉珍瑋唉聲歎氣道:“請問,你有他的辦公電話嗎?我曾是他的老部下,能否告訴我,我有事要親口問他的。”
“我暫時還沒有他的電話,明天是周末,要是他過來,我就問一下電話,你在晚上打給我,我告訴你。或者你把電話告訴我,叫雲霄打一個給你,行嗎?”
“我在郵電所打電話的,不方便接聽,我還是明天晚上七點鍾打給你為好。”
“行,那就再見了。”
好不容易捱過了一晚,9月2日晚上七點鍾,劉珍瑋到郵電所打電話。
“喂,你好!我是胡小兵,盧雲霄今天沒來,隻有等到下個周末了,對不起喔。若你有什麼緊要事,我替你跑一趟盧家也行,或者你跟我說,我去轉告一聲,你覺得如何?”
劉珍瑋猶豫了一下說:“我是雲霄的朋友,想打聽一件事,不知你是否曉得。”
“好,你問吧,我隻要曉得就告訴你。”胡小兵爽朗地說。
劉珍瑋低聲問:“你是否曉得盧雲霄有個妹妹,是象東中學校長華光輝的老婆,她是否還在青安小學教書?”
胡小兵慌忙問:“你叫劉珍瑋吧!從前在這個電站幹過,是盧小燕的男朋友,是不是?盧雲霄和華光輝一家都恨透你了。你倆的愛情故事在象東簡直是家喻戶曉嘞,我是象東人,哪有勿曉得的道理喔。盧小燕跳河自盡了,具體哪一天自殺的不清楚,盧雲霄恨死你了,說你害死了他唯一的妹妹,若是有一天逮到你,他說非打斷你的腿不可。但願你不要再來象東哎!多麼好的一個姑娘啊,由於你的愛而葬送了她的性命,你難道不愧疚一輩子嗎?”
劉珍瑋斬釘截鐵地說:“小燕是個陽光女子,我不信她會跳河自盡,肯定在某個地方活著,期待著我去找她。麻煩你告訴雲霄一聲,小燕不會輕易放棄生命的,待我辭去村書記職務後再去尋找。但我必須先去雲霄家一趟,即使他要結果我的性命,也要去找他商量尋找方案的,電話你就甭問了,某個周末去他家麵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