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珍瑋急忙抬頭細聽,確實是敲自己房間的門,無奈穿好衣服下床,梳理好頭發,不耐煩地問:“誰呀?這麼遲了來找我。”
“還能有誰呀?是我華江興,是不是掃了你們的雅興啊?不好意思嘞,晚上碰不到運貨的拖拉機了,你在靖鑫登記的房間給我住宿,你陪我去辦理一下就回來,告訴小燕不會耽擱你倆太久的,好嗎?” 劉珍瑋示意小燕穿戴好衣服,慢慢吞吞地去開門。
“好吧,我跟你一塊兒過去。燕,你表哥沒地方住宿,我登記的旅店轉給他,把行李拿到你這裏,行麼?”
小燕含情脈脈地注視著他說:“當然行啊,求之不得哩,快去快回哦。”
劉珍瑋回到盧小燕這裏已經十點多鍾了,小燕打開門氣嘟嘟地問:“我以為你不回來了哩,靖鑫旅社離這裏很遠嗎?我看上靖就那麼一丁點兒大哩,咋就磨磨蹭蹭了幾個小時啊?我都等得冷汗直冒呢,等得不耐煩了哩。”
劉珍瑋聽見她斥責的口氣,站在門口瞅著她問:“你生我氣了嗎?若是不歡迎我回來,立馬就走,不會礙著你的。”
盧小燕怒瞪著他,一反常態道:“走吧!我不需要你啦,好困嘞。”
劉珍瑋隨即轉身離開,站在鑫鑫旅社的登記處問:“姑娘,209房間的住宿費付清了嗎?”
“沒有,你拎著行李幹嘛去呀?夜已深了,夫妻吵架何必上綱上線賭氣走呢,快回房間去吧!男人肚量要大一點,胸襟坦蕩而熱情的男人總是最有魅力的,女人不僅僅要疼愛嗬護,且要哄要寵的。瞧你四十差不多了,火氣該壓下去了吧!”
珍瑋痛苦抑鬱道:“是她不要我了,將我拒之門外,我何必強求呢?房錢多少,我付給你好了,明早她退房不要再收錢嘞。”
“喔,十塊錢。我開給你領款收據,可以嗎?”
“行。”隨即從包裏掏出二張五元錢遞給她。將收據放進兜裏後,轉身就走。劉珍瑋站在鑫鑫旅社前沉思默想,琢磨憑二個人的感情,小燕會下樓找他回去的。可是等了約莫二十分鍾,不見她下樓,便毫不猶豫地踏上了回家之旅。
劉珍瑋整整走了大約四個小時才回到家門口,伸指“哆哆哆”地敲門。張梅蘭聽見熟悉的敲門聲,慌忙穿好衣服,點好燈盞下樓開門,低聲問:“華書記說你去縣裏辦公事了,晚上回勿來的,怎麼半夜三更還回家呀,出啥事啦?”
劉珍瑋扔下包,一聲不響地拿起臉盆水桶盛滿水,衝洗一番後,兀自上樓,將小女兒抱到梅蘭的床上,自己睡在女兒的床上。張梅蘭見他悶悶不樂的模樣兒,不敢吱聲,輕輕地熄燈上床休息。可是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裏一直在提心吊膽的,自己拿菜刀劃傷小燕,珍瑋肯定要對自己大打出手,因何悶聲不響呢?反反複複琢磨至天亮,瞥見珍瑋還在沉沉地睡著,躡手躡腳地起床下樓燒飯。等到七點半鍾,劉嬑姯下樓問:“娘,好吃飯了嗎?我還要趕上學呢?爹醒來靠在床頭默默流淚,你倆是不是又吵架啦?”
張梅蘭唉聲歎氣道:“沒吵架,也許你爹工作上遇到什麼難題,被領導訓誡了,心裏覺得委屈難受而流淚。小孩子甭管大人的事,你喊聲爹吃飯,若是他不下樓,我們就先吃。”
劉嬑姯仰頭亮起嗓門喊道:“阿爹,吃飯啦,我還要去上學呐。”
“噢,你們先吃吧,爹不餓。”珍瑋哽咽道。
張梅蘭暗暗尋思,珍瑋是否因自己劃傷了小燕的臉而心疼哭泣啊?平時很少流淚,即使打架了也不會與自己分床而臥,昨晚舉動很反常,到底出了啥事哩?匆匆忙忙扒了口飯,隨即跑到公社裏去找華江興,可是華書記不在,隻得怏怏不樂地回家。
華江興還在睡夢裏,隱隱約約聽見有人敲門,睜開眼睛驚訝地問:“晨曦微露,咋就不讓人睡覺嘞。到底是誰呀?服務員嗎?”
“表哥,是我。珍瑋在你這裏嗎?”小燕憂憂戚戚地問。
華江興霍地坐起來,穿好衣服開門,伸手將小燕拉進房門問:“什麼,昨晚珍瑋沒陪你,那他去哪裏睡覺啦?他把房間轉給我後,拎著行李去你那裏的,我明明看著他朝你的鑫鑫旅社走去,怎麼天擦擦亮就跑來向我要人呢?”
盧小燕強忍淚水說:“他沒陪我,我還以為他住在你這裏,早上過來告個別,這就回家去,再見!”
“且慢,這個混賬王八蛋,我回去非揍他一頓不可。昨晚跟我聊到十點多鍾,我好不容易說服他,他向我承諾跟梅蘭非離婚不可,你跟光輝離婚,他立馬娶你為妻,然後你去溫西市福利院上班,他去溫西市公安局找份差使做做,說有個老戰友在那邊當領導,老早就叫他去公安局工作的,還說什麼明天就給老戰友打電話找工作。昨晚對我承諾連連,滿臉深沉嚴肅,給我一種破釜沉舟,壯士斷腕的感覺呢。他怎麼一跨出我的房門就變乖了呀?莫非他留戀現在的家庭孩子們?莫非他對梅蘭日久生情了?莫非他認為與梅蘭過生活來得靠譜實在?他居然敢這樣對待我的表妹,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你甭為這個負心漢哭泣,不值得。我送你回娘家,請稍等片刻。”華江興義憤填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