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領著嬑妍於農曆12月24日上午到達家裏,華翊翃見嬑妍果真來了,欣喜得一蹦三尺高,摟住嬑妍噓寒問暖,家長家短的。小燕看著他倆相親相愛的一幕,心情暫時穩定了一些。
春節剛過,盧小燕便想出家,可是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父親,無奈難以啟齒,一如既往地給父親采藥,買藥,煎藥、送藥、喂藥。梅蘭蘭看在眼裏疼在心裏,終日唉聲歎氣,愁眉深鎖,寢食難安。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流淌,一眨眼半年流走了,盧偉強的身體日漸好轉,小燕坐在病榻前,雙手緊拽著父親的手說:“爹,你的身體沒啥大礙了,隻要注意飲食,堅持服藥,定期體檢保養,再活個五年十年不成問題,某些草藥已經交待母親認識了,她會關照好你的身體,你不用犯愁啦。翊翃去溫西接嬑妍了,我想趁他們還沒回家,出去做自己的事情。可以嗎?”
盧偉強坐在飯桌旁,長著一雙能洞察人心的大眼睛,緊盯著小燕問:“你想出去幹啥?放著好好的老師不當,想當什麼尼姑,道姑,發啥神經病啊?沒有了愛情還有永遠存在的親情,半年沒見劉珍瑋,你就受不了啦?活到這把年紀了,還有啥放不下的呢?看不開的呢?”
盧小燕避開父親的目光,低頭說:“爹真是多心了,我沒有想出家啊?活到四十四歲了,當然明白了一些人生的道理。做人往往是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心靈之聲難遇知音,意興闌珊者則隱居。珍瑋曾經對我說,某些人與其向往山林,不如退隱內心。與其自我放逐,不如善用孤獨,除卻煩惱。一個人的心靈,若是思想寧靜,心境和諧,便是世界上最幽靜的地方嘍。他的話富有哲理,我至今記憶猶新呐。”
盧偉強伸指抬起她的下巴說:“請你注視著我的目光,好好聽聽我的愛情觀點。老年人講話都是生活中提煉出來的精粹,你要洗耳恭聽,不得絲毫懈怠。”
小燕抬眼凝視著父親說:“好吧!女兒願聽父親教誨。”
盧偉強喝了半杯茶說:“小燕,愛情是自私的,開始分不出對錯,愛到最後才曉得對錯。愛情這個東西一旦遇到現實就會產生化學反應,而變成了別的東西。愛情讓人目眩神迷,也會讓人肝腸寸斷。愛情是一種緣分,真正的愛是忘我無私的。可當下還有真正的愛情嗎?相愛容易相處難。愛是一陣撩人的風,愛是一團冰包的火,隻要愛過何必問結果呢?你與劉珍瑋半年多沒聯係,但我敢斷言,珍瑋心裏一直有你,且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你,牽掛著你。你們的愛情因為沒有結婚才曆久彌新,若是走到一起了,未不見得就是最相愛的一對兒。你是個有極高悟性之人,應該懂得爹的意思。爹希望你用出世的精神去過入世的生活,在平庸沉滯的浮躁時空中,保留內在的自由與充實、自信與寧靜,單純與善良,超脫自我。在人生的旅途中,逐步越過社會的樊籬和世俗的屏障,忘卻愛情,抹掉珍瑋的影子,努力走向自己認定的精神目標。童心不眠,不遺餘力地做好自己的事,過好餘下的每一天,努力找到令自己活得幸福快樂的源泉。明白嗎?”
小燕猶豫了一下說:“爹,我的人生感悟能對你坦誠相告嗎?”
“可以,爹願傾聽你內心的獨白。”偉強鎮定地說。
小燕站起來在房裏來回踱了幾步,佇立在父親麵前說:“爹,我仿佛是專為受苦而來到這個世上的;我仿佛是為了別人和麵子而存活的。嗬嗬,幸好思維已經麻木了,幸好人生隻有短短的幾十年,不然,咋不知要受多少的苦矣?”
盧偉強一拍桌子站起來說:“你這個女兒,咋會這麼想呢?你打從一出世就生活在蜜罐裏,父母寵著你,阿哥疼愛你,事事處處為你著想。你與珍瑋戀愛未婚先孕,爹娘也沒有指責你,打你。你的人生一帆風順,無非就是愛情沒有順你的意,但也不能說為受苦而來到世上呀?做人不要以成敗論人生,也不要以成敗論愛情。”
小燕理直氣壯地說:“爹,你可知曉,女人是情動物,男人是性動物,而劉珍瑋偏偏也是個情動物。愛情對我來說有著極大的鼓舞力量,它是我做好一切事情的重要前提。如今的我沒有了強烈的愛情,也就不會有強烈的誌向,也就不可能熱烈地把這個誌向體現在教育事業上。失去了劉珍瑋,我就是一具活著的死體,苟活在紅塵隻會惹你生氣厭煩,故此想盡快出家。請你放行,圓我唯一之夢想。你懂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