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劉珍瑋垂頭喪氣地回來,梅蘭盯著他問:“醫生說你得了什麼病啊?瞧你愁眉緊鎖的,不會是絕症吧?”
珍瑋歎歎氣說:“陳醫生說也許是腎病也許是肝病,小醫院沒有化驗設備,叫我去縣醫院作全麵體檢,而我覺得沒必要醫治的,生命對我來說已經沒啥意義了。以前為村裏的事情忙碌著,終日起早摸黑,感覺過得充實而有意義,如今是行屍走肉般地活著,還遭人非議,還不如早點回去安生啊!隻是苦了你喔。”
梅蘭放下手中的活兒說:“你不要自暴自棄好不好?你並不是不想活,而是想見情人見不著,心裏堵得慌。二年多過去了,每當女兒回家,你總想問她的情況,但你怕傷到我或聽到她的不祥事情後,會控製不住自己去看她,便強壓住思念,咬緊牙關不敢問。你以前當書記忙得暈頭轉向,沒時間天天想她。自從退出舞台後,你一旦閑下來便情不自禁地思念她,你當我是傻瓜啊!”
珍瑋仰頭瞅著樓板說:“畢竟是老夫老妻了,心事都被你窺破啦。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久了,就象左手和右手,即使不相愛也會選擇相守,因為放棄這麼多年的時光需要很大的勇氣。也許記憶中會出現我愛的人,但那終歸是過客,轉瞬即逝,我還是會牽著你的左手或者右手一直走下去,有些婚姻真的和愛情無關。我們雖沒有‘執子之手,與子諧老’的誓言,但我是一個負責任肯擔當的男子漢,習慣與你相伴到老了,請你不要提及往事傷我的心,好嗎?況且我的生命不多了,我已經決定不去治療啦。不論是腎衰竭抑或是肝病,都是浪費錢的慢性病,難以治愈,還不如不用醫治,因我生的欲望已接近零點了,隻盼早日解脫,免受相思之苦啊!”
梅蘭哀歎道:“你終於道出了心裏話,你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她,牽掛著她,那你就勇敢地給她打個電話問候一下,你不要為了當初對組織的承諾而委屈你自己,抑鬱成疾。你愛她想她就該大膽地對她說出來,這樣對你的身體有好處,明白嗎?無論怎樣,一個人有病不去治療,坐等死亡的來臨,總是不值得原諒的,越是忘不了她,就越要愛惜自己的身體。人生何處不相逢啊?你倆總會有重逢的那一天,到那時組織不會再幹涉你倆的事情了。懂嗎?”
劉珍瑋盯著她試探道:“你願幫我打個電話給她嗎?二年多過去了,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總覺得自己做得太絕情而沒臉給她打電話嘍。”
張梅蘭猶豫了一下說:“你答應我去華清縣看病,那我馬上替你打給她。她辦公室的電話有了,但要總機轉過去的。號碼女兒早就給我了,隻是不敢告訴你,怕你的心和魂靈被她勾走了,怕你隔三差五的跟她通電話。畢竟我的肚量並不大,也是醋壇子一個,請你諒解。”
劉珍瑋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注視著她低聲道:“行,我答應你明天去看病,你現在就去郵電所打電話,行麼?”
梅蘭爽快地說:“行,你跟我一塊兒去郵電所,我幫你接通問候一下後,你自己直接跟她對話,好嗎?”
珍瑋遲疑了一下問:“你不吃醋,那我就去嘍。”
張梅蘭苦笑道:“多大年紀了,還犯得著吃醋嗎?快走吧!”
二人來到郵電所,電話撥通了但沒人接聽,每隔十分鍾撥一次,共撥了五次,依然沒人接聽,二人垂頭喪氣地回到家裏。
珍瑋有氣無力地說:“她也許回老家了,也許生病了。我昨晚夢見她在醫院裏躺著,夢中的她消瘦了,臉蛋兒沒有肉了,白頭發都長出了許多,勿曉得夢是否靈驗?你能幫我問一下女兒嗎?”
梅蘭略顯不耐煩道:“過幾天女兒帶著孩子來看我們,打什麼電話啊?她就那麼值得你愛嗎?值得你魂縈夢牽嗎?值得你茶飯不喝不吃嗎?”
珍瑋見梅蘭緊繃著臉,轉過身朝外麵走去,緩緩地來到郵電所,撥通了劉嬑妍的電話,響了好長時間沒人接聽,再撥了二次依舊沒人接,無奈耷拉著腦袋,鬱鬱不樂地回家。
珍瑋抬頭猛然瞧見女兒拎著一大袋東西朝自己家走去,忙使出渾身力氣喊道:“嬑妍,你來得落時,爹實在憋不住了,想問你件事,不知你是否願意跟我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