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予白輕聲坦白說道,“我辦理了出院手續。”
阮涼溪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算是知道了。
關予白以為她會說什麼,但是她沒有。
幾步下去的沉默,快要上橋了。
阮涼溪才忍不住,停下腳步,看著他,“醫生怎麼說?”
關予白坦白說道,“溪溪,我沒病。”
阮涼溪:“……”
關予白歎了口氣,繼續說道,“隻是普通的感冒而已,簡清楓,騙了你。”
這句話,好像是一把鈍刀,插在了阮涼溪胸口。
她看著關予白,呐呐的,半晌沒有說出話。
就算簡清楓是騙她的,那麼唐阿姨呢?
難道唐阿姨也隨著一起騙她?
關予白抬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臉頰,被阮涼溪毫不留情的甩開,“別碰我。”
克製住想要擁抱她的衝動,關予白低聲說道,“如果你要恨,就恨我吧,他們都是為了我們好,他們……也不知道我曾經的所作所為是無法被原諒的。”
阮涼溪唇瓣輕輕翕動一下,繼續沉默。
關予白退後半步。
他知道現在的阮涼溪需要一個相對於安全的領地,“溪溪,我是真的……真的想要重新來過的,但是現在才發現,橫亙在我們麵前的事實將是永遠都無法逾越的鴻溝。
你之所以願意妥協,是因為你知道我快要死了,所以在我們之間,除卻生死再沒有什麼徹底讓我們放下的借口了,是嗎?
我愛你,卻再也無法擁抱你了。
但是我愛你,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隻是你。”
說完,他努力的揚起一抹笑。
動作輕柔的把阮涼溪嘴角的碎發撩下,聲音哽咽,“你要好好的,彭毅是個好人,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
可以什麼?
可以後麵的話,他再也不能說出來了。
關予白心髒疼的抽搐。
可是他還在笑。
最後,他說,“謝謝你給我這段時間最美好的回憶,我一輩子刻骨銘心,我是想要送你回家的,可是現在好像沒有機會了,我看著你,你慢慢走。”
阮涼溪臉上有點發癢。
她抬手蹭了蹭,蹭到手背一片濕潤。
藍黑色的晴朗夜色,是下雨了?
還是星星流下了眼淚?
阮涼溪吸了吸鼻子,她一句話都不想說。
話已經被關予白說盡了。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回應。
就好像是她昨天晚上剛剛下定放下曾經的決心,被他寥寥幾句話打破。
她扔下關予白的風衣,抬步就要離開。
走上拱橋,拱橋上麵燈光閃爍,阮涼溪孑然一身。
踽踽獨行。
關予白看著她的背影,在自己的視線中越來越小,他難過的按住胸口。
原來,同樣的疼痛再次出現的時候,並沒有免疫。
而是,變本加厲。
然而,話是他說的。
主動放棄的人是他。
他已經沒有了任何資格再去挽留些什麼。
當年,經曆“殺父之仇”,他都沒有說放棄。
而現在,好不容易關係緩和,他卻是害怕了。
慫啊,關予白。
他也轉身……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身邊飛奔過去一抹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