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刹那,蕭九安覺得自己十分混蛋。
要不是今天楚昊突然提起同情皇上,他到現在還不會想到,他當初隨便的一句話,給紀雲開帶來的傷害有多大。
然,已經發生的事,再後悔也於事無補。
“是本王做錯了。”蕭九安蹲下,蹲在床邊,看著側身睡的紀雲開。
他一直都知道紀雲開的睡象很好,就算他那晚抱著紀雲開睡,紀雲開也仍舊是側著身子,不曾翻過身。
他原先隻覺得紀雲開小時候被管得太嚴了,才會習慣一直靠一側睡,從來不翻身,也不換姿勢。今天才明白,紀雲開不是不換姿勢,而是不能換。
她臉上的麵具,注定她隻能靠一側睡,不然她會不舒服。
先前沒有發生,隻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事,理所當然的認為紀雲開就該一直帶著麵具,不管她是美是醜,可現在……
蕭九安卻覺得自己是混蛋。
帶不帶麵具是紀雲開的自由,他強製要求紀雲開必須帶上麵具,完全考慮過紀雲開的意願,這本身就錯了。
不,不僅僅是在麵具的事情上,在許多許多事情上,他都沒有考慮過紀雲開的意願。
紀雲開的意願,從來不在他考慮的範圍。
應該說,全天下人的意願,都不曾在他考慮的範圍內,他一向自我,唯我獨尊慣了,可是在紀雲開身上,他卻不希望如此。
他不希望,紀雲開是因為他的強勢,不得不低頭,不得不留在他身邊。
“本王現在改過來,還來得及嗎?”蕭九安伸手,輕輕摘下紀雲開臉上的麵具,露出她白皙姣美的側臉。
這麼漂亮的臉,他是真的想要珍藏起來,不讓別人看,可看到紀雲開臉中間有一道明顯的痕跡,左右兩邊的臉竟是不同的顏色,蕭九安才明白自己這麼做有多麼自私。
他其實從來沒有考慮過紀雲開的感受,隻一心想著自己,想著要紀雲開圍著他轉,眼裏隻有他一個人,卻從來沒有考慮過,紀雲開作為一個人,她會有的情緒與想法。
“蕭少戎一直說本王自大狂妄,本王從來不屑聽之,今天……才明白,本王果然是自大狂妄。”
許是常年不見日光的原因,紀雲開藏在麵具下的半張臉特別白,蕭九安的指腹輕輕掃過,甚至都沒有用力,便在白皙的臉上,留下一道紅痕。
蕭九安知道紀雲開累了,並沒有多呆,將紀雲開臉上的麵具取下來後,又將擺放在梳妝台上的麵具也拿走了。
暖冬匆匆跟過來,就看到蕭九安拿著麵具往外走,不等暖冬行禮,就聽到蕭九安道:“傳令下去,以後……不許再給王妃帶麵具。”
“啊?”暖冬一愣,一時忘了回答。
除夕夜晚,王妃的麵具當眾落下,王爺還派人罰了做麵具的匠人,理由陽他們做的東西太差了,要他們改進工藝,確保王妃帶在臉上的麵具不會落下,這會怎麼又改主意了?
“啊什麼啊?沒聽到本王的命令嗎?”蕭九安語氣森冷,像是在極力壓抑怒火一般。
暖冬嚇了一跳,撲通一聲跪下,連道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