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戲中血淚終覺淺(一)(1 / 1)

經過多番抗議,言小幼終於算是暫時放棄了玩骰子的遊戲。好在日前雖然人不多,零零散散也有那麼幾個,她幹脆還是同往日一樣,日日做了糕點等著,也沒有那麼無聊了。

紅拂的肚子越來越大了,讓言小幼看著便覺得觸目精心,幹脆什麼也不讓她做,吃飽了便由著她在院子裏溜達或是曬太陽。

紅拂曬得無聊了,閑來無事,隨口唱了一句戲文:“看風過處、落紅成陣,牡丹謝,芍藥怕,海棠驚。”一句唱罷,好個可惜又熱鬧的景兒,字字句句是千般柔腸,萬般景致。

言小幼聽了,讚歎道:“越劇,《葬花》?不成想你還藏了這麼一手好本事!”

紅拂露出一個假的不能再假的笑來:“哪裏哪裏,及不得老板娘有一雙好耳朵,單這一句唱詞,就能聽出個典故來。”

“承讓!承讓!”言小幼聽出來紅拂又是在擠兌她,幹脆應承了,甚至幫著她連下麵的話也個接了:“我可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逢年過節搭台子唱戲,哪一年不得聽他個十場八場,如此你隻要吱個聲我便閉著眼睛也聽得出來。祖宗,我說的可對?”言小幼有模有樣的學著紅拂說話。

紅拂便罵她:“你先把話搶了去,生怕我說多了累著,多吃你家米怎地?”

“可不是!”言小幼直接應承了下來。

紅拂這會兒可是真無話可說了,氣鼓鼓的瞪著她。

過了一會子,紅拂懶懶的靠在椅子上,迷了眼睛,悵然若失的說了一句:“其實那會兒,我並不怎麼愛聽戲。”

“哦?”

紅拂點點頭:“真的。歌女戲子,在世人眼裏都是不入流的。我自己都苦苦謀生,為什麼要去看她們。我捧了他們,成了角兒了,紅了,衣食無憂了,又不會接濟我一星半點。我還是不彈琵琶就得餓死,等人老珠黃了,會彈琵琶也要餓死。”

言小幼打她:“什麼入流不入流,又混說了不是?”

紅拂也不理她,自顧自說著:“你也知道我這個人的,見不得別人比我好,每等有走南闖北的戲班子在那小鎮上搭台子唱戲,我總是氣得不得了。”

“可是偏偏,有一個叫揚星班的戲班子,隻要他來,每場我都去看。不為別的,隻為了裏麵一個頂頂好看的小花旦。”

言小幼便道:“難得,一個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看的紅拂姑娘居然會去捧一個小花旦。”

“那有什麼!”紅拂毫不慚愧的說:“雖然長得比我俏那麼三分,但終歸是祖師爺不賞飯,唱的不好,有時候三天三夜的大戲唱下來,可能連一次上場的機會都沒有。我拿著她的短處跟她比,總有痛快的時候不是。”

言小幼心知她必定是幫了那姑娘不少的,隻是從來不肯說好話,也不拆穿:“你呀,也隻有這點子出息。”

紅拂點頭:“那可不!”

“我倒是有些好奇了,戲班子不是不留吃白飯的人麼?她怎麼留下來的?”言小幼問。

“因著她師兄,也是個唱花旦的,揚星班的台柱子,與她相好。眉清目秀一個小郎君。”紅拂回想著,不懷好意的朝著雲空沙打量了一下:“差不多趕上咱麼雲空沙這般好看了。”

雲空沙在一旁溫書,並不理會她。言小幼半真半假的擰了紅拂一下:“你別總拿他說嘴行不行?”

“這就護上了?”紅拂說完,見她又要擰,連連討饒:“好好好!我說錯話了還不成?比不得你家小郎君俊俏,大約同那錦麵官一般好看行不行?”言下之意便是討好言小幼了,隻說雲空沙就算是毀了容也比他那雙生兄弟好看。

這句話還算合了言小幼的心意,便罷了手。

正玩鬧著,便聽到有人在敲門,似乎有些猶猶豫豫,唯唯諾諾的。

“請問……此地可能借宿?”是個姑娘的聲音,溫婉又好聽,就是有點怯懦。

言小幼笑吟吟的起身迎接:“當然,裏麵請——”

紅拂懶洋洋的朝這邊看,忽的聲音裏就有了一點驚喜:“小花旦!怎麼是你?”

大約是紅拂氣場變了不少,小花旦一時沒敢認,仔仔細細的看了,才驚喜的叫了一聲:“紅拂姐姐!居然在這裏見到你,太驚喜了!”

紅拂頗不配合的撇撇嘴:“來這裏的都是連住店的錢都付不起的,咱們在這裏相遇有什麼好開心的?”

言小幼:“……”好麼!要不要這麼直白?點心江湖不要麵子的麼?

------題外話------

看風過處、落紅成陣,牡丹謝,芍藥怕,海棠驚。——出自越劇《紅樓夢?葬花》

因為是架空,我喜歡的句子就不論朝代直接同諸君分享了,希望諸君不要覺得奇怪哈。(先滾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