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入窖打尖(一)(1 / 1)

“老板娘——”洪亮的聲音,先聲奪人。

言小幼聞言,慌忙迎了出去:“薛鏢頭,好久不見!”

來人是薛家鏢局的總鏢頭,江湖上得個諢名叫雪中豹,一等一的講義氣,無論是哪條道上的好漢提起他,都要帶著三分敬意。

雪中豹指揮著手下的鏢師將鏢箱雲進院子鎖好,衝言小幼招呼道:“進來的生意不好做,這條線走的少了些。”

雪中豹警惕地看著言小幼身後的雲空沙和紅拂:“這是哪裏的兄弟?”

言小幼便一一介紹:“這是家夥計叫雲空沙,那個是我的摯友,堪比親姐姐的,靠得住。”

雪中豹便放下心來:“老板娘的朋友,我自是信得。”

言小幼便將一眾鏢師迎進去:“諸位兄弟一路辛苦,快些進來歇歇腳,稍待片刻,好肉好茶必定招呼上。”

紅拂笑她:“果真說你小氣,這般義氣的朋友來了,不備好酒,竟隻奉茶水!”

雪中豹便笑:“女娃娃,這你可冤枉她了。鏢行的規矩‘三分保平安’帶三分笑,讓三分裏,飲三分酒,這三分酒,可是得留到不得不飲時的。”

紅拂麵露尷尬,賠禮道:“倒是我淺薄了。”說著便將人連同言小幼一起將人迎了進去。

雲空沙同言小幼一並在廚房裏忙碌:“你這底盤,竟還能迎了往來客來,也是稀奇了。”

言小幼將切好的青菜遞給他,這時節能有青得發翠的菜,也是確確實實地難得了:“薛大哥是一個例外,鏢師不住生店的。”

雲空沙同言小幼好一通忙活,準備了好豐盛地一桌,燉的軟爛的烏雞,烤的外皮酥脆的羊腿,燜的豬蹄,鮮嫩的青菜和炒菌子......,滿滿當當。

兩人在廚房忙碌著做飯,紅拂在前廳同雪中豹聊得熱火朝天。

“我跟你說,我們同老板娘相識那一次,差一點沒亮了青子。”雪中豹唏噓道。

紅拂聽不懂他們的行話,隻好問道:“亮青子?”

“便是動了刀子。”雪中豹道:“當時我們行到了這裏,發現店鋪早就易了主,心裏那個涼啊!那家黑店,雖然幹的都不是人事,但是與我們還是有一些交情的。有時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地到了這裏,便也能在這裏湊活一宿。咱們鏢師都有忌諱,不住易主的店,因為不知根不知底,丟了鏢還能用銀子償,若是輸了命,咱們兄弟的一家老小可就沒法子養活了。”

“當時我們被來路上的地頭蛇盯上了,本想著擋擋風——就是嚇唬他們一下,過了地界就算了了,沒想到他們居然覺得咱們兄弟是沒有本事的,好不講道義,一路跟著咬了過來。”

“這荒山又高又險,真的要打起來可著實施展不開。當時可是接的咱們頭頂都冒火星子。當時就有人出主意,接著替兄弟出頭的名義,將這裏的新店主宰了,站著平坦地方守著,可就好打多了。”

雪中豹說話的時候眼裏都帶著佩服:“誰能想到,荒山野嶺裏麵的店,居然隻有一個女娃娃看著,膽子也是大得捅破了天去。最讓人驚奇的你知道是什麼嗎?當時我的鋼刀都架在她脖子上了,她居然氣定神閑地說,美人給她倆銅板的糕餅錢,她能保得咱們兄弟和那批貨的平安。”

紅拂笑道:“她就愛裝紙老虎的,任誰見了她那一副假模假樣的鎮定都得被她唬上個一時片刻。”

雪中豹說:“可不是,當真教她給唬住了。鏢局裏的兄弟在江湖上混,靠的是與人為善,結交天下的朋友,能動口堅決不動手的。於是咱們便都信了她,那次的鏢不多,便盡數藏到了她的櫃台底下。”

“結果言小幼竟直接開門便迎了出去,站在院子裏,雲淡風輕地對著那一堆的彪形大漢啊。”雪中豹眼裏滿是佩服。“你猜她說什麼?”

“我說——”言小幼同雲空沙將菜一一往桌子上擺,鏢師雖然多,但是要分兩撥的,一撥守著貨,等另一波吃完飯才換過來,所以這唯一的一張桌子雖然擠了一點,倒也算坐的開。

“我說,黑店是我端的,拐子李是我的宰的,左手刀是我拜把子兄弟。點心江湖有點心江湖的規矩,進店不動兵刃,動了就把腦袋留下,讓他們掂量掂量。”

紅拂聽她這一言,居然被茶水嗆住了,咳個不停:“你好大的臉麵!”左手刀誰不知道,江湖上人人喊打,人人都害怕動他一動的大魔頭,這話說出去,若是那膽小的,定是要嚇個半死。

“他們原也是不信的,但是看到拐子李的拐杖被我來綁了掃把,居然就信了。這群人,在左手刀手底下新吃了大虧,所以才死咬著薛大哥的鏢不放,急著著補。一聽我是左手刀的拜把子兄弟,當下便慫了,撤回去之前還給我道了聲告罪。”言小幼道。

雪中豹點頭:“老板娘可是幫了咱們的大忙啊,所以每次走這一趟鏢我們便都要在老板娘這裏過一過的。”

幾個熱熱鬧鬧地說笑著,後來有一個鏢師過來,神情老大不樂意:“鏢頭,那位又鬧上了,不肯吃飯。”

------題外話------

入窖打尖:鏢師行話,指的是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