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碎的哭聲還是忍不住從唇裏溢出來,林洛水給我遞上帕子,我怎麼也擦不幹淨臉上的淚。我捂著臉轉過頭埋在林洛水的懷裏,隻想借個肩頭,讓自已腳不會發軟,讓自已心不會一直降落到摔痛。
他還在喃喃低語:“知秋。”
“他就這樣一直叫著你,如果換了別的人受這樣重的傷,一定是撐不住的,可是他活著的意識很強烈,幾次我以為他撐不過來了,可是他都撐著,他最清醒的時候跟我說,要回京城,然後會叫你的名字,想這個名字給他帶著活著的勇氣。”
“不說了。”我已經泣不成聲,看到他躺在那裏奄奄一息,看到他無意識地叫我的名字,我覺得自已心像是讓風吹得一點一點的鼓脹起來,加入了痛,越來越多,像是個圓球,再會裂開,那痛就會漫延到我的四肢八骸。
林洛水輕拍著我的肩頭,無聲地安慰著。
努力努力要求自已不要哭,不要這樣軟弱,將淚水擦得個幹淨,然後再坐在床榻之前看著他,那燙得紅紅的臉,觸手都讓我覺得害怕。
抬頭看著林洛水:“你快點給他降溫啊,他現在多難受啊。”這麼冷的天,汗珠都大滴大滴地冒了出來。
“如果他吃不進藥,什麼仙丹也沒有用了。”他難受地說著。
“不管,你去準備藥。”夏君棠不會不喝的,他跟我一樣,不會怕苦的。
我用袖子輕輕地擦去,他低低地叫:“知秋。”
手指輕撫上他燙著的臉,忍住了淚故作輕鬆地說:“我就是知秋啊,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我是雲知秋,夏君棠,你回來了,我在你的身邊,你有感覺嗎?”
我似乎看到他的臉上浮上了一些歎息,似若有些輕鬆了。
君棠,為什麼要讓自已那麼苦呢?我有什麼值得你念念不忘的。
可是君棠,你一定要勇敢,沒有什麼可以打得倒你的,你不想我傷心的,對不對?
無數的心思在左右地掙紮著,終是很傷心。
坐在椅子看著他不喚我的名字了,看著他眉頭似乎鬆開了,沉睡得那麼的安靜,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外麵的雪花靜靜而落,那沙沙的聲音都是那般的輕,似乎不想打憂到他的安睡。
千辛萬苦回來,你不要告訴我,你隻是想見我一麵,隻是想聽我喚你的名字,夏君棠,不可以的,你知不知道。
太靜了,靜得我真的害怕,我不停地伸出顫抖的手指到他的鼻尖下,試探著他的溫度,這一種痛與害怕交纏著,比當年娘的離開,越發要來得深刻,我知道你不怕死,你是堂堂男子漢,可是,我求求你要堅強一些。
說好了不流淚,可是淚水,卻是一點一滴靜靜地滑落,我仍是舍不得合眼,夏君棠,我在你的身邊,你是否感覺得到。
“別怕。”林洛水的聲音低沉,一手壓著我的肩頭:“他吉人有天相,那麼遠的西北都回來了,他如果真的會放棄,死我也不會放過他的。”
給我端上一碗藥,然後他跑到窗邊去仰頭看著窗,我聽到了他淚溢出來的聲音。
擦淨了淚輕輕地一笑:“君棠,來吃藥了。”
顫抖著裝了藥到他的唇裏,可是他不張口,汗還是一直一直地在流著,早知道我就殘忍一點,我就不應他我來了,夏君棠,你不可以這樣的,你如果隻是意識中想聽我叫你一聲你就什麼也撒手不管了,我會恨你,很恨很恨你,求求你張開一些,讓我喂你喝藥。
林洛水一轉身狠狠地說:“好,現在一回來了,就想著離開了,好,什麼兄弟,什麼朋友,都是狗屁,雲知秋你把藥給我,我砸了,讓他去得幹淨。”
“不行,不可以,他不會就這樣想離開的。”
他很生氣,氣得就推了夏君棠昏沉的肩頭一下:“你怎麼不叫她的名字了,不是一直在叫嗎?現在呢?在裝什麼,你叫啊你給我叫啊。”
“你走,不許你推他罵他。”我推著林洛水,可是他不走,我拿起湯勺朝他臉上就一砸:“你走,別動他,他會很痛很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