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武裝部帶著姨父的舟橋部隊進山了。
接到這個消息,我正在為老鷹嘴那段路的拓寬工程傷腦筋。中午吃過月白嫂做的飯,本來想躺在涼椅上小寐一會,還沒躺下去,就接到姨的電話,說我的姨父帶著一個營的裝備來了。
老鷹嘴這塊地方,人力永遠也做不到繼續拓寬路麵的可能,放炮炸山的可能性也不存在,萬一炸不好,落下的石頭砸壞了老百姓的屋,是吃不了還得兜著走的事。我不會冒這個險,趙金明更加不敢,他隻會帶著一群人拿著鐵釺鋤頭,像給大地撓癢一樣破壞著幾塊小小的石頭。
姨父部隊的到來,給我黑暗的工程增添了無限的希望。
姨父一到縣裏,就問武裝部找我。武裝部根本不知道我這個人,隻好一個電話打到縣政府。縣政府聽說來了一個營的兵,要去蘇西鄉搞演習,先是驚訝得張著嘴說不出話,接下來就問是不是搞錯了,蘇西鄉雖然山勢險要,三國時期也是走過兵的,但解放後,蘇西鄉每年連穿個軍裝的人都很少看到。何況這地方不是戰略要地,突然有部隊要去哪裏搞演習,演習什麼?
又聽說來的是舟橋部隊,不是打槍開炮的營生,越發百思不得其解。
事情彙報到劉啟蒙縣長哪裏,劉縣長稍一思忖,拍著桌子叫好。當即安排政府辦聯係我,說無論如何要第一時間趕到縣裏去。
等我趕到縣裏,姨父的部隊已經安營紮寨了,正在生火做飯。
縣政府辦主任和武裝部長帶著我去見我姨父,看到姨父站在一輛挖掘機的履帶上,看到我們過來,他跳下來,與主任和部長一一握手,問我:“你是小風?”
我的這個姨父我隻在照片上見過。我姨戀愛、結婚等所有大事我都沒有參加過。姨父一年就一次探親假,來我家也不多。
“你阿姨叫我給你帶了些吃的東西。”他揮手叫通訊員去帳篷裏拿東西。
“張營長,陳秘書是你外甥啊?”武裝部長打量著我說:“真不知道埃”
我姨父張營長笑眯眯地說:“不算個事。這次來演習啊,上頭是有任務的。我作為一個剛提拔起來的營長,帶領部隊備戰,是職責所為。打擾你們啦,見諒見諒。”
原來我的姨父現在已經從連長升到了營長,這麼大的喜訊,姨卻從來也沒露過半點口風。
政府辦主任魏延哈哈笑著說:“張營長,軍民一家親,就不說客套話了。”
倒是武裝部長,疑惑地問:“張營長啊,你們要去的蘇西鄉那個地方,道路不通,連個電都還沒裝上。現在他們在修路架線,怕是不好走埃”
我姨父張營長豪氣地說:“我們是幹什麼的?舟橋部隊,就是幹架橋修路的事。這不,撞到了槍口?”
他指著身後排列整齊的輜重車輛說:“你們看,開山的,架橋的,輾壓的,我什麼機械沒有?”又指著遠處的一輛旁邊站著兩個士兵執勤的車說:“那是什麼?一整車的炸藥1他哄的一聲,比劃了一個大動作,嚇得魏延退了幾步:“一座山,也就是幾秒鍾的事。”
姨父的話讓政府辦主任明白了,他立即滿臉堆笑,拉著姨父的手使勁握了握,說:“劉縣長請張營長今晚一起就餐,陳秘書、李部長作陪,張營長你看看怎麼樣?”
姨父說:“不合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