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八麵玲瓏(1 / 2)

錢有餘早就恭候我們光臨了。現在的他,換了一雙皮鞋,把領帶取了下來。頭發撲了一層摩斯,根根直立起來,像一頭刺蝟一樣張揚。他敞開著衣服,露出裏麵的襯衣,有些皺。

他看到我們過來,滿臉堆滿歡笑,像大領導一樣,一一與我們握手。

到了鄧涵宇,遲疑了一下,臉上浮現一絲尷尬,隨即消失不見。

“鄧老大,你也來了。”他問候鄧涵宇,眼睛不敢去看他。

“你娘的,老子不能來?”鄧涵宇喝道:“老錢,你狗日的鳥槍換炮,找了個好老板,忘記老子了。”

錢有餘涎著臉笑道:“不敢不敢。我老錢就是本事再大,還能飛出春山縣麼?在春山,不永遠都是你子民呀。”

“你本事大著哪。別說一個春山,就是衡嶽市,在你老錢眼裏,又算得個什麼。”鄧涵宇步步緊逼,他揶揄著錢有餘,言語譏諷,神情輕蔑。

鄧涵宇對錢有餘有著徹骨之恨。當初錢有餘不把錢投到我蘇西來,他城關鎮會有一番天翻地覆的變化。憑著鄧涵宇的能力和人脈,要弄一個超過蘇西的新城,輕而易舉。

城關鎮有著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我蘇西與他,不可同日而語。

錢有餘投資我蘇西,當然與我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我總結了一下,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不是一句話能說得清楚。要想讓人跟你走,首先你要放下身段,讓別人感覺你就是他的兄弟。

這一點,我做到了,鄧涵宇不行。他一直把自己看成是高大上的領導,錢有餘在他眼裏,就是一個農民。

鄧涵宇的揶揄,錢有餘裝作沒聽見,熱情地邀請我們進去坐。

我們到的地方是錢有餘投資的新酒樓,五層。一層酒店,二層茶樓,三層以上全部是客房。

大樓已經竣工,正在搞外牆裝修。

我們去的大廳,就是錢有餘未來酒店的大堂。

酒樓的廚房先一步裝修好了,設施齊備。一看就知道是內行的人指導的結果。

幾個穿著統一服飾的女人,看到我們進來,一齊彎下腰,嘴裏叫著:“歡迎光臨。”頓時讓我們有一種身入大城市酒店的恍惚感。

剛入座,月白進來,身後跟著一個人。滿臉虯須,腳步聲像一陣悶雷一樣,直愣愣地滾過來。

我定睛一看,驚得差點跳起來。

來人是柳權,我當年的老書記。也是我的知遇恩人!

幾年不見,他老了許多。虯須間,依稀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柳書記1我起身,幾乎是哽咽著聲音叫他。

柳權淡淡一笑,抱拳衝四周一輯道:“對不起,來晚了啊。”

我拉著他的手,打量著他。歲月的滄桑剝去了他的堅強,他麵容枯槁,神情萎靡。唯有他的腳步聲,還如當年一樣,堅強有力。

月白扶著柳權的臂膀,請他入座。

柳權端詳一眼全桌的人,眼睛一眯,笑道:“鄧組長也在啊,貴人嘛。”

鄧涵宇他們熟悉,多年同事,豈會陌生?

過去,城關鎮與蘇西鄉,總是兩個極端的榜樣。城關鎮任何好事,總獨占鼇頭,蘇西鄉多年來,一直墊底。

每次開會,縣裏舉例子,總拿他們兩個說話。好例子當仁不讓是城關鎮,差成績必定是蘇西鄉千年老末。

就連開會吃飯坐個位子,城關鎮也是龍頭老大,蘇西鄉隻能恭忝末座。

如今他們兩個,都離開了過去的位子。一個在農業局擔任一個沒有任何實權的副局長,一個算是榮升到市委經濟領導小組的副組長。

基層政府,雖然級別不高,但都是實權。上去以後,表麵風光了,手裏卻是一根雞毛的權力都沒有,辦任何一件事,都得仰人鼻息。

他們兩個,算是同患難的兄弟了。

柳權的寒暄,讓鄧涵宇有些不快。當即說道:“老柳,你不在農業局麼?怎麼又跑到蘇西來了?”

柳權笑道:“蘇西這塊地方,老子混了一輩子,有感情啊。再說,老子家在蘇西,還不許回家了?”

鄧涵宇跟著笑道:“回家探親?”

“不探了。我現在也是個城裏人了。全家搬到縣裏去了。還探誰?”柳權拉開一張椅子坐下,拿起麵前的茶杯,咕咚喝了一大口。

“恭喜。”鄧涵宇也稽拳。

“同喜。”柳權淡淡地說,轉頭問我:“陳縣長,我聽小柳說,你這次回來,有大事要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