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剛起來,看到校園裏來了不少新麵孔。校門口還不斷有車進來,一溜的排在停車坪裏。從車來下來的基本都是俊男靚女,氣宇軒昂。他們來了並不看我們,甚至連招呼也懶得打,徑自往教室裏走。
教室門口站著梅華,一臉微笑與他們打著招呼。
我想起昨晚端木說的話,知道這些人都是省直機關的幹部,與我們一道,成為中青年幹部培訓班的學員。
鄧涵原站在我身邊嘖嘖讚道:“人比人,比死人埃你看這些省裏的幹部,就是與我們不一樣。我們這些人啊,從身邊過都能聞到一股土味啊1
我笑道:“有土味未必不好。這任何人啊,隻要上溯三代,他祖宗也一樣是農民。”
“那是那是。”鄧涵原附和著我說:“我們也進教室吧!估計陳省長也快到了。”
進了教室坐下不到幾分鍾,梅華急匆匆進來,拍著雙手緊張地說:“各位同學,省長到了,請大家做好歡迎準備。”
我的座位靠窗,能清楚地看到學校大門。
抬起頭去看,就看到幾輛小車魚貫進來。車剛停穩,就看見一個禿頂的男人快步過去,雙手去拉開車門,弓著身子等著車裏的人下來。
“這個禿頂男人就是彭副校長。”鄧涵原在我耳邊輕聲說。
我轉頭去看他,發現他一臉的得意。
鄧涵原大概還在等我繼續問他為什麼認識彭副校長,可是我偏偏不問,這讓他頗有一絲失望,遺憾地敲了一下桌子。
陳省長在彭副校長的帶領下快步往外麵教室過來。梅華敲了一下桌子喊:“起立!”
大家就一齊起身,等到陳省長一到教室門口,劈裏啪啦就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陳省長還是如去蘇西鎮一樣,一件黑色的夾克套在他魁梧的身上,裏麵一件白色的襯衣,從顏色看,似乎穿過很多次了,有些地方泛出淺淺的黃色來。
隨同陳省長進來有幾個人,除了彭副校長以外,還有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他手裏提著一個黑色的公文包,臉上絲毫看不出表情,他雙眼環顧了一眼教室,突然眼睛就眯了起來,形成了一抹讓人看不出的微笑。
走在最後的是端木,手裏捧著一本花名冊。他將花名冊遞給梅華,梅華本來想推辭,但看到端木嚴肅的模樣,隻好雙手接過,端端正正的擺在講台上。
陳省長揮著手與大家打著招呼,徑自走到講台上,輕輕的咳了一聲,掌聲立馬停了下來,教室裏安靜得掉一根頭發的聲音都能聽到。
“同誌們好!”陳省長開口說話,他翻開花名冊掃了一眼說:“大家辛苦了!”
沒有人敢回答,本來我想喊“首長辛苦”的,話到嘴邊被我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痛得我幾乎要抽搐。
但我終究還是沒咽住,“首”字還是被我喊出了口。
我的聲音惹得所有人都把眼光看過來,跟我站在一起的鄧涵原雙手亂搖說:“不是我1
他的話音未落,教室裏頓時哄堂大笑。
陳省長也笑了,他的笑顯得很慈祥,很溫暖,讓人有如沐春風般的感覺。
站在教室門口的梅華急得臉都白了,想過來製止大家的笑,但看到陳省長與大家一起在笑,試了試還是沒敢過來,隻是一個勁地朝大家眨眼。
陳省長雙手往下一按說:“大家請坐。今天我來給各位當先生,先生都是站著說話,學生要坐著聽。這是有講究的,據說坐著聽課,能聽到腳肚子上去,而站著聽講,最多隻能到肚子裏。”
大家又笑了起來,這次的笑聲比剛才小了許多。
我刻意觀察了一下,坐在教室中間的都是省直機關來的幹部,兩邊才是我們市縣裏的官員。
陳省長捧起花名冊道:“我先點名,大家一起熟悉下。凡是點到名的同誌,都說說自己的來曆。”
花名冊的名字是按報到順序排下來的,我在報到的時候注意了一下,我的名字是排在中間的位置,既不冒頭,也不落後。
第一個名字叫完,從中間站起來一個年輕的幹部,看樣子比我還小。可是在他介紹完自己的時候,我被嚇了一跳。
此人是省委宣傳部的,行政級別也是正處級。
第二個名字還是中間的人,這次站起來的是一個漂亮的女人,看樣子不到三十歲,眼波流轉,眉黛青山。薄施脂粉的臉上,仿佛浴著春光一般的明媚。
她是省發改委的,行政級別是副處級。
我心裏暗暗笑了一下,奶奶的,終於有個與我一樣行政級別的同類了。
等到中間的人都叫完了,輪到了我們坐在兩邊的人。
我認真地聽著點名,知道我們這十三個人裏,有兩個是副市長級的,其餘大多是各市大局的局級幹部。
全班三十個人,除了十三個來自各地州市的,省直機關的占了半數以上。
這三十個人裏,鄧涵原的級別最低,屬於正科級幹部。我是副處級,占了絕大多數。
陳省長一路點下來,沒點到一個人,他都會頷首微笑。點到我的時候,他還興致勃勃地多問了一句:“你的旅遊項目落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