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萌果真在報社辦公室,我費了不少的口舌才讓保安放我進門。
報社大樓21層,底下三層都租給了別人做生意,四樓以上是各種各類公司。十樓以上才是報社的辦公地址。
陳萌是首席記者,采編部在20樓。21樓是報社總編的辦公室和報社會議室。
推開玻璃門進去,大廳格子間空蕩蕩的沒一個人。現在是深夜,該發稿的都發稿了,記者們都回去過自己的小生活去了。
我站在大廳直起嗓子喊:“陳萌,陳萌。”
喊了幾聲沒人應答我,又直起嗓子吼:“萌萌,萌萌,你在哪?”
突然聽得一陣開門聲,隨即看到陳萌探出頭來,怒視著我說:“號喪啊!我在這。”
我嘿嘿地笑著過去,不等她請我,自己主動擠進她的辦公室,四處打量一番說:“陳大記者,你是首席,辦公室怎麼這麼寒酸啊?”
陳萌冷笑道:“我能跟你比嗎?你是幹部,是領導。領導不能寒酸,領導寒酸就丟了黨和政府的臉啊。”
我找了紙杯,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找了張椅子坐下來。
陳萌從我進門開始就一直站著,看到我坐著不動了,開口問我道:“你有事?”
我搖搖頭說:“沒事。就是想來看看你。”
她冷笑道:“陳風,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
我白她一眼說:“信不信由你。”
陳萌似乎看出了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意思,繼續冷笑著說:“已經看到了,該走了吧?”
我嬉皮笑臉地說:“美女看不夠啊,多看幾眼嘛。”
她臉一紅,瞪我一眼道:“回去看丫頭去。”
我將手裏的紙杯子捏成一團,四處找垃圾桶。她顯然看出來我是沒事找事,抱著雙臂看我表演。
我終於告饒說:“萌萌啊,你都明白我來的意思。”
她搖搖頭,冷著臉說:“不明白。”
我裝作吃驚的樣子看著她說:“真不明白?”
“真不明白。”
我無計可施了,重重地歎了口氣說:“既然你不明白,我幹脆直說了啊。”
她沒搭理我,走到自己的椅子跟前,將雙手支在辦公桌上,死死地盯著我。
我避開她的眼光說:“你的稿子寫好了吧?”
“寫好了。”
“什麼時候發?”
“已經排好版了,如果不出意外,再過半個小時,就該上印刷機了。”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說:“你問這個幹嘛?”
我支支吾吾半天才說:“能不能換一換?”
“換什麼?”
“將今天你采寫的關於市長接訪的稿子撤下來?”
“你認為可以嗎?”
“當然可以。”
“對不起。我沒這麼大權力。”陳萌看了一眼玻璃門,又看一眼手表說:“這個時候你不在家陪丫頭,跑到我這裏胡言亂語幹嘛?”
我陪著笑臉說:“我不是怕你一個人寂寞嘛,作為你閨蜜的老公,關心關係你再也正常不過了。”
陳萌笑了一下,白我一眼說:“你心裏打什麼鬼算盤,我還能不清楚?你說來陪老婆閨蜜,無事獻殷勤,有非奸即盜的嫌疑埃”
我被她這句話打擊得無地自容,躲開她的眼光說:“我不奸,你這裏也沒什麼盜的。”
她摸出一包煙來扔給我說:“別憋著了,我這裏允許你抽煙。”
我如蒙大赦般撕開煙盒,抽出一支叼在嘴上,猶豫了一下,又遞給她一支。沒想到她爽快地接了,摸著桌子上的打火機,熟練地點上,美滋滋的抽了一口。
抽煙的動作是有傳染性的,我在她吐出的煙圈裏開始迷醉,一口吸下去,差不多吸了半支。
“你坐我這裏也沒意義。”陳萌吐著煙圈說:“我們總編已經審核過了,要求明早見報的。”
“除了你們總編,誰可以撤下來?”我單刀直入地問。
“市委外宣辦。”
“我不認識人。”我無奈地說:“再說這麼晚了,我怎麼能去打擾人家埃”
陳萌認真地盯著我看,邊看邊搖頭說:“都說陳風這個人聰明,其實也是個傻子。你以為你們信訪局你說了算?”
我腦袋裏靈光一閃,是呀,信訪局副局長排名老子排第三,本來就是個不待人喜歡的單位,還排名第三去了,簡直就是個屁嘛!
信訪局出了事誰最著急?當然是曆練。
曆練在我們信訪局就是皇上,皇上不急,我這個太監急什麼?
我自嘲地笑起來,突然想起我是在曆練麵前打了包票的,絕對保證無事,萬無一失。誰料到眼前的這個死女人陳萌,給老子捅出來這麼個大簍子。第一次在曆練麵前做事,如果讓他難過了,我會比死更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