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暝司皮笑肉不笑,她不但拒絕他,還說他可憐?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然說他——可憐?
這真是他這輩子聽到的最具侮辱和殺傷力的罵詞,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敢說他這個嗜血惡魔可憐的女人。
穆伊浵,真該死透了才好!他把她的骨頭完全拆解下來,也不解恨!
“穆伊浵,你真是自作清高!你心裏淌出了多少血,本王心裏也淌出多少血,你不痛,本王卻痛。”
伊浵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花暝司,不要說得你多為我心疼的樣子,幸災樂禍,落井下石,趁虛而入,卑鄙陰毒,可是你一向最擅長的。”
哈!原來,他在她心目中,不隻是個可憐人,地位也可憐淒慘。他冰冷地手邪肆在她脊背上輕撫,“陰毒的是你這這張嘴才對!別忘了,昨天晚上,我們做了什麼!”
伊浵頓時如臨大敵,從他懷中掙脫出來,裹緊身上輕薄的睡袍,豎起全身地刺。
“就算你我之間有什麼,那也是因為我……我病糊塗了!”她氣急敗壞地否認,“你最好馬上忘記這件事!”如果她的腦子裏有個delete按鍵,她會把自己有關這魔鬼的所有回憶,全部刪除!
花暝司不太自然地把空落落地手握成拳,繼續端坐原處,冷笑不羈,“這借口蠻好的,你病糊塗了?這和男人以醉酒為借口,不負責任一樣低劣。嘖嘖……想不到呀,本王英明一世,竟然失~身於一個不負責任的女人?!”
“噗——”沉穩且不苟言笑的在淵在不遠處噴笑,見花暝司不悅轉頭,他忙轉身退離。
見在淵聽了去,伊浵更是惱羞盛怒,“花暝司,我是把你當成了阿斯蘭,你……你不知道自己多麼可悲,你隻是一個替身罷了!”
“替身?”他眼底劃過一抹深重的傷痕。“你當本王是祺爾欽的替身?”
她擰頭,沿著來時的路返回。不要再招惹她,否則,她不知道自己還會說出什麼傷害他的話。
“穆伊浵,給本王站住!”他唇角地獠牙森白,切齒錐心地憤怒讓他雙目也無法遏製的豔紅,顯露嗜血者最恐怖的樣子。
伊浵不再理會他,大步流星。
“穆伊浵,本王就要你看清楚,本王是不是祺爾欽.勒金的替身!”他在她背後咆哮。
伊浵嗅到一股濃烈地焦糊的之氣,背後傳來呼呼的火聲,奇怪,這是毛發燃燒的氣味兒……
思及花暝司前些日子頭發被陽光點燃的情形,她不可置信地怔然停住腳步,這該死的吸血鬼不會做什麼蠢事吧?!
她擔心地轉身,就見花暝司的披風和衣袍散在地上,他不著寸縷,站在烈烈的陽光下,頭發上火勢猛烈,身上也煙霧繚繞,宛若從十八層地獄爬出的厲鬼一般,正挑釁對著她獰笑。
這腦子進水的魔鬼!他到底在做什麼?自殺嗎?
對他來說,她隻是一個不愛他的女人罷了,根本不值得他這樣做!
莫名地,不知道為什麼,她竟會為這個可憐的魔鬼心痛。
他不過是想證明自己不是阿斯蘭的替身而已,有必要嚐試煉獄之痛嗎?
如果他要讓她愧疚,謝謝,他真的做到了!
她奔過去,抱住火勢呼嘯的他,撲進湖裏,他身上火苗噝噝熄滅,在水麵上冒出白色煙霧,母鴨帶著受驚的小鴨飛快揮打水麵,撲棱棱地遊走。
兩人沉入水底,她確定陽光不會再灼傷他,才把他發絲不剩地頭按在自己的頸窩,示意他吸自己的血療傷。
他眼睛裏豔紅的淚散落在清澈的水裏,與身上傷處溢出的血混為一體,分不清哪是淚,哪是血。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太卑鄙,太凶殘,但是,除了這樣,他不知道該如何去打敗她心裏根深蒂固的那個人。至於,她對那個人的思念,他隻能假裝不知道。
咬住她的脖子,吸吮著甘甜如蜜的生命精華,滿身殘破的發膚以瘋狂地速度生長,烏黑如緞的長發於水中恢複妖冷的光芒,如水藻一般,四散開,蕩漾著,纏繞住她的發絲。
他心裏的悲傷與絕望也隨著水波蔓延開,將他淹沒,也連同她一起,沉入深不見底的地獄。
湖岸,一株枝葉濃密的古樹上,身著黑色繡龍披風的俊雅身姿如鷹般無聲棲身而下,他凝望著泛出血色的水麵,搖頭冷笑,“穆伊浵,你泛濫的同情心何時才能收斂一下?”
天淩國女王皇甫樂荻專用的煉丹房內,濃鬱地藥香彌漫著。丹爐內,爐火正旺,而隔著一道厚重的石牆的內室裏,則是宛若寒冰地獄似的酷寒。
錦衣光華流溢的穆項忠走到躺在寒冰玉床上的無垠身邊,問身後不遠處正忙碌搭配藥草的女人。
“樂荻,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