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暝司聽得唇角邪揚,心裏直呼過癮。哈!這個女人,剛才一徑的哭鼻子,他還以為她已經對這老妖怪認輸了呢!沒想到,她竟從容反擊,一語中的,直擊這老妖怪的軟肋。妙!這比殺了老妖怪,更讓他痛苦百倍!
果真,不出花暝司所料,血族王陡然怒火中燒,“哼哼,死到臨頭還伶牙俐齒?!這天下,還從沒有人能用三兩句話激怒朕,穆伊浵,你真是了不起!”
伊浵可不敢接受這森冷的讚揚,“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死,固然可怕,卻也並不能令人拋去真愛,移情別戀,否則,陛下這些年也不會把政務拋給花暝司,贖罪似地不再碰任何正事,反而用醉生夢死來麻痹自己,不是麼?”
話音剛落,伊浵隻覺得迎麵一股風襲來,脖子劇痛傳來,身體突然懸空,眼前是一張眼眸猩紅,獠牙尖利的詭豔麵容。
她還沒有來得及弄清楚狀況,便聽到花暝司在耳邊驚叫,“父皇,不要……伊浵不是有意的。”
她羸弱的嬌軀如一條脆弱的柳枝,被血族王單手掐住脖子舉在半空,脆弱地隨時都可能被折斷。
“你沒有看出她是在故意尋釁嗎?”
“父皇……”
“暝司,這個女人不愛你,把她留在血族,禍患無窮!朕再也無法容忍她留在你身邊。”
“嗬嗬嗬……血族王陛下英明!”伊浵勉強說出這句話,閉上眼睛。“你殺了我吧!當著花暝司的麵親手殺了我,讓他再恨你幾百年,上千年,永生永世都無法原諒你!”
花暝司正準備出手,又不禁為她虛弱的話一怔!反擊的好,反擊的絕,嘖嘖……他簡直愛死這個女人了!
仿佛過了一千年那麼長,就在伊浵以為自己會被活生生地掐死時,脖子上的利爪忽然一鬆,她如凋敗的花朵,摔落在地上。
“咳咳咳……”伊浵咽喉刺癢,因為過度缺氧,心肺劇痛,喘不上氣。
“伊浵,你沒事吧?”花暝司擔心地把她扶坐起來。
血族王龍袍飛旋,狂怒冷煞地背轉過去,不想看兒子癡情溫柔的模樣。“帶她滾,朕永遠不想再見到這個賤~人!”他堂堂血族王,竟然輸給了一個毛丫頭?可惡!
“謝父皇寬恕伊浵!”花暝司抱起幾近虛脫的伊浵,轉身,詭速消失在禦書房門外。
夜深人靜,已過子時,親王府內,除了二樓地臥房之外,其他各處皆是燈火煞亮。
花園中花瓣上的露珠悄然凝結,反射燈光,晶瑩剔透。倏地——暗黑的影子劃過,幽冷陰沉的風回旋而過,花瓣不安震顫,露珠戰戰兢兢地滑落。
伊浵從噩夢中驚醒,獨坐床上恍惚清醒過來,發現本是和衣躺在身側的花暝司,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她摸了摸他枕過的枕頭,是冷的,看樣子,他又去書房處理政務了。
那件豔麗奢華的儲君禮服尚平整地掛在床邊的十字衣架上,血族王就把所有的政務全部推給他來處理,他是擔心花暝司與她獨處太久,才用政務絆住他吧。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如此,她躲花暝司還來不及呢!
不過,人類若不眠不休,身體會垮掉,血族人雖然身體奇特,力量強大,若如此不眠不休的耗費心神,身體定然也受不了。
她披上錦袍,正要下樓去提醒花暝司休息,走到樓梯拐角處,卻聽到廊下傳來十七公主花穗姬與在淵急切地交談聲。
雖然逃跑沒有成功,在淵卻終究費心把她帶出了血族京城,這一步也是冒了風險的,若他有不測,她實在過意不去。從血族皇宮返回時,沒有看到在淵,還以為他被責罰了,此刻聽到他的聲音,她倒是鬆了一口氣。
“十七公主,發生什麼事了?”在淵恭敬地問。
“我來通傳皇兄和皇嫂,父皇剛剛口諭,戒嚴京城……”
不等花穗姬說完,書房的門便打開,花暝司低沉冷酷的聲音傳出,“十七,到底怎麼回事?”
“皇兄提出讓父皇殺了二皇子花燎,父皇擔心他軍功卓著,此刻殺之會引來朝臣爭議,軍心動搖,便將他囚禁在皇宮祭壇思過,但是……他……剛剛逃走了,還殺了祭壇周圍所有的護衛。”
花穗姬在廊下剛剛說完,伊浵就覺得背後一陣冷風襲來,她警覺收住腳步,尚未來得及轉身,口鼻便被一隻冰冷的大手捂住,頸側一陣劇痛,她眼前一黑,身體沉下去。
花暝司敏銳聽到樓梯上傳來的動靜。那聲音極是細微,那是上好的絲緞摩擦於空中,發出的悉索聲。他心中暗驚,不遑多想,忙奔去樓梯上查看,卻隻見伊浵的一隻白緞繡鞋橫在樓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