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拜之後,阿斯蘭拉著伊浵讓到一側,“皇弟,你們結為夫妻,理當對天宣告誓詞。”
“誓詞?”無垠疑惑,“皇兄,皇族子弟大婚不是祭拜過天地和祖先就禮成了嗎?”
“依了我們雪狼族的先例,該是如此。不過,結發為夫妻本就是兩個人的事,與祖先,與天地並無太大關係。”
大祭司慌忙俯首,“陛下,恕臣鬥膽提醒,陛下這番言辭可是對上天與祖先的不敬!”
一身大紅吉服的無垠卻莞爾點頭,他握住準新娘古麗婭的手,深情款款地看定她,說道,“臣弟倒是覺得皇兄這番話有道理,結發為夫妻,的確是兩個人的事,關上門過日子,鍋碗瓢盆,更與其他人無關。”
古麗婭點頭附和夫君的意思,儼然是夫唱婦隨。
“朕與伊浵正式成婚,不得不算作私定終身,雖然婚禮簡陋倉促,朕卻覺得,那是朕生平最隆重的一件事。而婚禮誓詞則比拜祭更為重要,日後皇族子弟成婚大典也該有宣誓,以讓他們慎重對待婚姻與發妻。”
阿斯蘭又叮囑大祭司,“朕的話,你要記入祭司典製,並讓他們宣誓之前想一想,要與之結為夫妻的女子是否是他的真愛,若不是,彼此都不要宣誓,婚禮也就沒有必要繼續。”
“謹遵陛下聖旨。”
古麗婭忍不住問道,“可是,陛下,誓詞是什麼呢?我們該如何宣誓?”
阿斯蘭拉了拉伊浵的手,讓她告訴他們誓詞。
遲遲沒有等到她開口,他疑惑轉頭,才發現這女人正凝視著他,全然沒了魂魄似地,鳳眸微眯,唇角上揚,笑得恍恍惚惚,眼神裏滿是讚賞,愛慕,還有近乎尊崇的驚喜。
他做了什麼造福天下的事嗎?且不論改一改祭天大典的細微末節,是不是大事,被心愛的女人如此全身心的愛慕凝視,他男人的虛榮心倒是不經意間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不過,若她再這樣看著他,他可不敢保證自己還能保持理智不狂吻她。
剛才她氣喘籲籲地奔上祭台,弄得頭冠歪斜也不知,二話沒說就霸道地拉住他的手,生怕他跑了似地。那緊張的舉動,無言宣告她的一腔愛戀,更讓他心猿意馬,好在他曆練頗多,外表仍看上去並無異樣。
他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柔聲輕喚,“愛妻,回神。朕要吻你嘍!”
伊浵眼前仿佛有根絲線繃斷,慌忙從他臉上收回視線,見大家都眼神曖昧地瞅著自己,她頓時麵紅耳赤,懊惱自責。老天,她竟然對著他走了神?誰讓他剛才有那樣的決定?他把“愛情”放在祭司典製中,當做一種信仰,讓她真的好感動。這比生與死,來的更加震撼!
阿斯蘭見她又要神遊太虛,忙提醒,“古麗婭問你該如何宣誓?誓詞是什麼?”
“哦。”伊浵想了想,“你們跪下,跟我一起念吧,誓詞蠻長的。”
無垠和古麗婭聽話地跪下來。
“我們願在天地與祖先麵前結為夫妻,彼此相愛,彼此尊重,相互保護,不論對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對方,永生永世不離不棄。”
伊浵念一句,他們跟著念一句,大祭司也記一句。
誓詞念完,無垠起身的那一刻,手精準地扶住古麗婭的手肘,眼睛卻若有所思地看向伊浵。
視線相觸,伊浵不由怔了一下,或許是錯覺吧,她竟在無垠的眼睛裏看到了沉得叫人無法負擔的痛苦!這一定是錯覺,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他應該發自肺腑地高興才對。
禮畢,無垠與古麗婭成了受上天諸神與皇族祖先祝福保佑的幸福夫妻,眾人以隆重的跪禮參拜並恭喜承恪親王與王妃。
跪禮結束之後,禮樂聲也停止,全場氣氛頓時鬆懈下來。
大祭司正要宣布祭天大典結束,阿斯蘭卻抬手示意他退至一旁。
他牽著伊浵的手,轉身麵對祭壇高台之下的眾人宣布,“今日祭天拜祖,不隻為承恪親王和親王妃準備,還為朕的皇後穆伊浵,自此刻起,她是雪狼族的國母,是朕名正言順的正妻!”
這像是一個驚天雷,炸得眾人呆若木雞,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伊浵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他瘋了!這無疑是先斬後奏,給那些反對她的人一個突然襲擊。
“國母”?“正妻”?她穆伊浵可是被罵作禍水的不祥之人,如何擔當這樣的頭銜?他這個時候封她為雪狼皇後,隻怕會激起千層浪,而這浪頭砸下來,他們兩人都會粉身碎骨!
他握緊她的手,讓她與他一起麵對即將到來的一切,“別怕,有我在。”
回握住他的手,感受著他的溫暖與力量,她的心莫名地踏實安然,但是掩耳盜鈴可不能化解危機。
“阿斯蘭,你看看他們的反應,隻怕是弑君的心都有了!”
他墨綠地眼中閃過一絲譏誚的殺氣,“誰敢?朕第一個先殺了他,讓他連拿起刀劍的機會都沒有。”
“阿斯蘭,不要這樣做……我求你,不要這樣,我在您身邊,不是要貪圖皇後之位的。”
“朕的話是聖旨,一言既出,你便是我祺爾欽.勒金唯一的皇後!這世上,隻有你有資格與朕生同衾死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