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這個沒心沒肺的小丫頭,她懷揣著一大堆“瘟疫”解藥,竟然還能睡得著?她當真一點都不了解這場劇毒引起的“瘟疫”有多恐怖嗎?就算她不知那劇毒的厲害,也該知道城樓內被燒死了多少人吧?
伊浵氣惱地奔出寢帳,徑直去了四個孩滓鷯醫爬愣岐息的大寢帳。
帳外守護的一群護衛慌忙跪地,門口的兩個提早幫她掀開帳簾,帳內伺候的宮女、嬤嬤也都忙跪下行禮迎駕。
伊浵也顧不得讓眾人平身,便直衝到懿的床榻前,把沉睡的寶貝女兒從溫暖的被窩裏挖起來。
“懿兒,告訴母後,你給母後送服藥丸的酒是什麼酒?”
懿睡得正酣,迷迷糊糊,不滿意被驚擾好夢,“母後,您到底做什麼呀?什麼酒不酒的?”
“今日你給母後喝得酒呀,到底是什麼酒?”時間不等人,再遲了,會有更多的人會死掉。
“呃……好像是菊花釀,不對,好像是,杏花釀,又好像是女兒紅吧,兒臣對酒不了解,也不知道呀。”
“母後命令你馬上想。”伊浵抓住她的肩,怒聲命令,“你最好認真想一想,快點想清楚,那到底是什麼酒!”
“母後,你……你好凶……哇……”小丫頭被嚇得哭起來,她活了五年,還從沒有見母後發過這麼大的火兒呢!“母後凶兒臣……兒臣又沒有做錯事。”
“你……不準哭!”伊浵心煩意亂,連日的疲憊,矛盾的焦躁,對隔離營中那些人的擔憂,讓她已經無法再保持理智,“告訴母後,那到底是什麼酒?”
懿的哭聲越是天崩地裂,,震撼了整個營地。
帳內黑壓壓地跪了一群人,就連熟睡的昊,擎,景宸也都被驚醒過來,嚇得小臉蒼白。
今日一天,他們見得死人比這五年見的還多,母後又這樣怒火中燒,父皇也不在,就連皇叔也病倒了……他們好害怕。
蘇嬤嬤壯著膽子,輕聲勸道,“公主還小,望皇後娘娘息怒!娘娘這樣發火兒,小公主嚇壞了,哪還能認真想娘娘的問題?”
伊浵氣結無語,殊不知,她早已瀕臨崩潰。
穆項忠衝進來,怒聲嗬斥,“穆伊浵,你這是做什麼?弄不出解藥就對自己的親骨肉發火兒,你不配當他們的母親!”他疼惜地把懿抱在懷中,安撫著,“乖懿兒,不怕,不怕,皇外公再這裏,你母後再凶人,皇外公便打她!”
“爹,我……我隻是急壞了。”伊浵頹然坐在床沿上,“您也知道,現在隻剩下那種酒是最後的答案。”
“就算是,你也不能用這種態度逼懿兒去想,她才五歲,能記住什麼?”
“……”
站在營帳門口的羅雅靜忙道,“娘娘,小公主帶來的酒,是末將代為保管的,末將的寢帳裏有一整壇呢!末將馬上去取來。”說完,她忙奔去自己營帳拿酒。
伊浵看了眼哭得眼睛鼻子通紅的女兒,不由一陣心疼,她的小丫頭才五歲呀,她不能強迫她用成人的心態來麵對這場災難。
“懿兒,是母後錯了,是母後失控,嚇到你了。別怪母後,乖,好好睡覺吧。”
“母後……”懿蜷縮在外公寬闊的懷中,不肯靠近她。
伊浵愧疚地張開雙臂,“來,母後抱一下,你就好好睡,好不好?”
懿這才放鬆下來,撲進她懷裏,緊緊摟著她的脖子。
各種藥材和研究器材擺放的大營帳中,禦醫們已經試驗過羅雅靜送進來的酒,見伊浵進來,他們一臉絕望地迎上前來。
“怎麼了?那酒也沒有用嗎?”
一直跟隨無垠左右的一位禦醫,領先上前來,“啟稟娘娘,羅雅靜將軍送過來的白酒,是窖藏二十年的女兒紅,它的確能緩解這劇毒,但是,這僅限於娘娘特殊的異於常人的體質,而這種酒對於吸血鬼、狼人、人類、乃至一般的精靈人來說,並沒有任何效用。”
那種酒隻對她一個人有效?“……為什麼會這樣?”
黑豹到底想要做什麼?毀滅整個世界,卻獨讓她一個存活?
這就是他所謂的愛嗎?做出這種事的他,讓她實在無法想象,他就是她初來這世界時,在寺廟庭院中邂逅的那個白衣勝雪風清月朗的男子。
那時,他是濟世為懷的沈弘澤,還曾悉心為她照料孤幼院的孩子們,就算他真正的身份是黑豹,也不敢泯滅人性,為複仇而做出這樣的事。
她身後的帳簾被突然掀開,一個護衛衝進來,“娘娘,不好了,承恪親王已經第三次吐血,內髒潰爛的速度恐怕已經超過愈合能力,有兩個吸血鬼護衛已經快要支撐不住。”
難道,必須把所有人都丟進火坑裏嗎?她一直都認定,殺戮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式,但是,眼下,她除了燒盡染病的人,卻再找不到其他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