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宸被吼得小脖子一縮,他很想說沒有,但……對於已經發生過的事實,他隻能默認。
被父皇打鞭子時,他還以為“父子情深”地認為,父王遠在血族,也一定會感覺到他的疼痛,會為他難過哩。沒想到,自己竟完全被忽視!該氣憤的人是他才對吧!
打完鞭子的那晚,不是親生父親的父皇,反而親自到他和兩個哥哥的寢室來探望他們。父皇還親手幫他揉背,還給他和哥哥們講故事,哄他們入睡……讓他完完全全地體會到,什麼是嚴慈參半的父愛。
反觀他的吸血鬼父王,除了翻舊賬,噴火龍似地,大聲咆哮來發泄自己的憤怒,就隻剩下四處找人算賬了。
“父王,現在計較這個問題已經晚了。再說,禦醫當時也看過了,說父皇打得力道適中,並沒有造成什麼硬傷。”
景宸打心底裏覺得,父皇對他的疼愛更勝親生父親。每晚他入睡前,隻要父皇有空,就會來看他和哥哥們,而且還會抱著他們說了晚安才會離開!父王可從沒有這樣做過呢!
更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從頭頂上傳來,“所以,那隻惡狼打你是事實!”
“……當時是我不對,父皇打我也是應該的。”
花暝司隻覺得,自己的小鬼崽已經被打傻了。可憐的兒子,挨了打,竟然還為打他的惡狼開脫罪責,真是傻得不輕,恐怕被狼人徹底洗腦了。
“兒子,你要記住,自己是吸血鬼,而且是擁有獨一無二的精純之血的吸血鬼,永遠不準給我怕狼人,知不知道?”
“父王……”景宸悻悻聳動了下小肩膀,實在不知該說什麼。不管他說什麼,父王都一根筋的認定,父皇是惡意教訓他的。
“兒子,父王一定會為你討回一個公道。”
景宸很想把自己藏起來,聽這口氣,父王明顯要和某人開戰。他隻得轉頭求助於伊浵,希望父王的火,不要燒到父皇那邊去。
伊浵早就對花暝司的性情了若指掌,屬於他的東西,隻有他能打能罵,別人若是碰一手指頭,他都可能會將對方撕碎。就算他為這件事把天捅出一個大窟窿,她也不會太意外。
“花暝司,阿斯蘭打幾個孩子鞭子時,我在場,他隻打了一下,也不過是嚇嚇他們。他們實在太調皮,讓整座皇宮雞犬不寧,所以……”
擎也忙搭腔承認,“是呀,我也承認,們是很壞,父皇氣壞了才會揮鞭子。”
昊敏銳捕捉到花暝司心底的那點症結,“父皇也不是隻打景宸,他一鞭子打中的是五個,景宸排在最末的位置,力道最弱,我在第一個,我才是最疼的那個呢!”
擎又做補充說明,“而且,那天,我和景宸弟弟還看到父皇和母後那個哩……”
這話讓花暝司雙眉一挑,深邃的眼眸斜睨伊浵,閃過一抹詭異的紅光。
伊浵氣得雙頰緋紅,順滑瑩亮的馬尾辮幾乎乍立起來,她倉惶地跳腳怒斥,“擎兒住口!”
擎忙拿小手捂住嘴巴,無辜地瞪著墨綠的眸子咕噥問詢,“母後,兒臣說錯什麼了嗎?”稚嫩的童音被胖乎乎地小手遮蓋,含混地幾乎聽不清楚。
景宸小聲提醒,“父皇有叮囑我們,不準再提及這件事呀!”
“呃……”擎這才發現自己闖了大禍。
“嘿嘿嘿嘿……”昊幸災樂禍地發出幾聲古怪的笑,卻又不敢笑的太過,因為——氣氛明顯有些尷尬。
吵架停止,笑聲停止,嘰嘰喳喳的爭執也停止,伊浵憋悶地心口有些痛,才發現自己的呼吸也屏住,走路的聲音和衣袂環佩悉悉索索的聲音反而格外突兀。
伊浵隻覺得自己耳根脖子火燒一般,燙得嚇人,景宸和擎撞見她和阿斯蘭親熱的一幕,在腦子裏愈加清晰,還在有黑夜遮掩,讓她不至於太別扭。
花暝司鬼眼犀利,黑夜根本無損他的視覺,伊浵的赧然,窘迫,糾結,懊惱的複雜神情被他盡收眼底。
眼見著軍營入口就在眼前,他的理智地警告自己,不能再發火兒,尤其當著孩子們的麵,不好也不該爭執這樣的話題。
他忍了又忍,吸氣又呼氣,卻還是忍不下去,“穆伊浵,你……你……身為皇後,平時該注重儀態……矜持一點!”
矜持?轟——伊浵隻覺得心裏一股火竄起來。該死的,他非要在孩子們麵前這樣指責她嗎?
她和阿斯蘭平日除了忙皇宮瑣事與政務,又要教導孩子,已是很辛苦。
前幾年,他們夫妻二人一個月之內獨處的時間都屈指可數,那次被偷瞧撞見,也是因為一時情不自禁。這就是不矜持了嗎?
“暝司親王,既然你知道本宮是皇後,就不該妄加置喙!”
“穆伊浵,你真是……真是好樣的你!哼哼,現在竟用皇後之位打壓本王了!”
花暝司被氣得顫抖,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生氣,但他清楚,她不再是以前的穆伊浵,她是皇後,是祺爾欽.勒金的妻,他們的私生活,他不該過問。但一想到她和阿斯蘭那般親密,他心裏就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