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心再玩笑,顧不得換下身上的紅色紗袍,忙奔下樓,繞到竹樓後麵來。
“昊……昊,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和你開玩笑的……”
紅色紗袍隨著她跪蹲下來,鋪展一地,躺在地上的昊詐屍似地坐起身,正把她撲過來的她接入懷中。
蒂娜恍然一怔,凝在眼底的淚滾下來,才驚覺自己上了當。
這暖熱的懷抱,有力的雙臂,壯碩的身軀內還有平穩的心跳,皆是貨真價實,她沒有做夢——他沒事,剛才他竟然嚇她?!
她氣惱地揮拳打他的背,卻又被他抱得緊,力氣壓根兒使不出。
這點力道,對於肩寬背厚的昊來說,無異於貓兒撒嬌的抓撓。
“你……你放開我!你這個大騙子!混蛋!你總是騙我!竟自稱夜狼,故意戲弄我!”
對於她的嗔怒,他卻甘之如飴,“謝天謝地,蒂娜,你終於回到我身邊了。”她認出了他,卻沒有逃走,喜悅來勢猛烈,他幾乎承受不住,過去的十年,仿佛地獄,他真的好辛苦。
“你……”她的抱怨如鯁在喉,聽著他太過激烈的心跳,她心兒也慌亂起來。
他緊抱著她不肯放手,大掌壓在她的纖細的背上,恨不能將她揉進體內。
“蒂娜你知道我等這一日等了多久嗎?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每一天都度日如年,我好怕,這一生再也見不到你了。”
這些話,他想一直壓在心底,卻又懼怕自己一旦鬆了手,她便逃得不見蹤影。
他不想再錯過十年,不想再有任何誤會,盡管這決定有些衝動,他還是決定,敞開心扉,把所有的難以啟齒的情話全部說給她聽。
她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在等她。
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個往日被她喜歡著的出塵脫俗的美娃娃,總是期盼地站在城樓上,望著皇宮外的大道,期望載著她的馬車能入宮來。
“可是……你不是討厭我恨我嗎?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理我了。”
“所以,你就狠心地十年都不入京?”
“我沒有狠心,每次父王入京述職,我都會向他打聽你的事呀。”
昊鬆開她,激動地捧住她的臉兒,認真地問道,“真的嗎?你真的有打聽我的事?”
“當然是真的,父王總是被我纏著一遍一遍地說你的事,每次都頭痛不已。難道我父王不曾對你提及過?”
“恐怕他也沒有對你提及過,我也曾向他打聽你的事。我還派人去東疆買通了海瀾王府的管家,讓他把你的一舉一動都告訴我。”
“昊……我以為,你會討厭我一輩子。”所以,十年前,一回到王府,她就開始減肥,她不想讓他認定她是又醜又笨的肥妞。
“傻瓜,我們成婚時,我是真心喜歡你!我喜歡你胖的圓圓潤潤的蘋果臉,你笑起來時,總叫人忍不住想貼到你臉上咬一口,我喜歡你性格溫順乖巧,還妒忌你那麼討母後喜歡,所以,我喜歡叫你肥妞,喜歡欺負你……而且,從此以後,你這輩子隻能被我欺負。”
她喜極而泣,“你若再輸給我棋,還會不會嫉恨我?”
“你說呢?”
“你這麼小氣,一定會的,我這些年,棋藝可是又精進不少。”
“嗬嗬嗬……”此刻,她在他懷裏,輸棋已經全然不重要了。若是可以,他寧願倒退十年,主動輸給她,讓她不要那樣誤會他。“蒂娜,我們再也不分開,好不好?”
“好。”
“從明天開始,你就陪我早朝,陪我坐在龍椅上,就像母後陪著父皇那樣,恩恩愛愛,形影不離。”
被他這樣需要,這樣思念,她滿心甜暖,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好吧,她承認,自己也是想念他的,雖然她總是在想起他時有些氣惱,那卻真的是想念,因為,她自打十年前的囚籠內,就認定他了。
這十年,她總算沒有白熬,她沒有白白受母妃教訓,沒有白白地克製節食,她是他的妻,她將自己修煉成最匹配他的女子,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就算與他並肩坐在龍椅上時,她不會遜色。
她毫不猶豫地點頭,“好。”
“那個……”他大手不規矩地在她薄紗半掩的脊背上遊走,幽深的眼眸,綠光閃爍,“我們今晚圓房好不好?”
事實上,昨晚與她同床,他就差點把持不住,虧得他拚命克製,才沒有碰她。
“先贏了我的棋再說。”
“還要贏棋?”
“贏棋之前,你要先陪我吃早餐,我給你準備了魚片粥和小籠包,一定要全部吃光。”
“懿還準備一大食盒美食呢,這麼多東西,怎麼吃的完?”
“……什麼美食?”皇宮禦膳麼?這些年,她可是好想念皇宮的美食呢。
言歸於好的小夫妻攜手來到主廳,昊忙打開食盒,卻頓時哭笑不得。
蒂娜將食盒一層一層的擺開,不禁麵紅耳赤。
一層是各種壯陽補腎的名貴藥材,二層是紅棗,三層是一大堆花生,四層則是一大堆可愛的娃娃衣衫,還有刺繡精致的虎頭鞋。
昊尷尬地覷了眼蒂娜的臉色,半是解釋地說道,“想不到懿兒這丫頭竟也會整蠱,都被嘉兒和景宸教壞了,他們總是教她些鬼點子,嗬嗬嗬……”
蒂娜一臉窘迫,沉默無語。
昊不忘補充道,“其實他們並無惡意,就是祝福我們早生貴子,是祝福,誠心誠意……”
他一臉堆笑,心底裏卻生怕蒂娜會被那幾個恐怖的弟弟妹妹嚇跑,不由得咬牙切齒起來,待回宮之後,他定好好收拾他們。
蒂娜並非不明事理之人。“我知道他們是祝福,這……這也沒什麼不好的,你那一臉假笑,眉梢嘴角都快抽筋了。”
“呃……”她可真是慧眼,竟看出他在假笑?他對弟弟妹妹們可是很有愛的,絕不會用假笑遮掩欲將他們碎屍萬段的殺氣。
“把這些東西收起來,我去端小籠包和粥。”
他難得聽從他人命令,忙把幾層食盒整齊地羅在一起,擱到最不起眼的角落裏。他緊追著她出了廳堂,“蒂娜……”他亦步亦趨,欣賞著她紅紗飄渺的倩影,小心地問,“你……你沒有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