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過去了,小葉子從來沒有接到過任務。至到兩年前,就是他十四歲的時候,親事官給他了一條指令,讓他去參加武林大會,想辦法引起別人的注意。
因為“殺手聯盟”會在武林大會中選人。
皇城司給了小葉子一個看似清白的身份,就是想讓他打入殺手聯盟內部,搞清盟主究竟是誰。
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小葉子沒搞明白盟主是黑是白是醜是俊,但是搞明白了第一殺手“七夜飄雪”是慕容家的大少爺慕容謹。
當他想把這個重要的消息傳遞出去時,盟裏給了他一個新的任務,讓他立刻出發向北走,去追一個叫祝東風的女子,並在暗處保護她。
追蹤是他最擅長的。出發四日後,就看到了軍師給他描述中的人。出手闊綽,臉蛋細白,一看就是嬌生慣養的富家小姐。
這是鬧情緒離家出走呢。應該不用跟多久,就能回去了。最多不會超過十日。
十日後,他仍在跟;三十日後,還在跟;六十日後仍在跟……終於在一次金國騎兵的追逐中,目標被他跟丟了。
揣兜裏一枚小石頭久了,都會對它有感情。
他眼睜睜地看著一朵水靈靈的鮮花,變成了一株山野裏肆意生長的白茅草。他想,這個人跟自己真像。能適應不同的環境,生命力頑強。
他原本也有很好的家庭,嬌生慣養,錦衣玉食,啼哭一聲,都會惹得一眾人挨板子的金豆豆。大樹倒下,全家成了階下囚,自己成了吃了一這頓沒下頓的,被人攆罵的叫花子,小乞丐。
甚至連名字也沒有了。
小葉子,風中一片樹葉。曾經驚恐的在風中翻轉,最終孤單的歸入塵土。他曾經想,這就是他的人生,他最終的歸宿。
內心的冰冷,滲透五髒六腑,浮現在臉上。
他策馬奔馳在北方的寒冬裏,突然感覺到了陽光的明媚,暖風撫過他冰冷的眉稍,輕撩他那顆僵硬的心。
在來往的人群裏尋找著她,他覺得,是在尋找著另一個自己。
再次找到她的時候,她頂著三寸不到的短發,一手牽著白馬,一手拿著糖葫蘆,正吃的津津有味,冰糖渣子粘在嘴角,也不去管。
他開始想,怎樣才能自然的出現在她麵前。
看著她一口喝盡摻有迷藥的茶水,看著她被人擄進了山裏,看著她四肢無力地坐在披紅掛彩的房間裏焦慮。他拿了一杯水,推開了房門,對她咧嘴一笑:“這是解藥。”
她大眼睛忽閃忽閃,啞著嗓子問:“你是誰?”
“山賊啊,我不想跟著他們混了,欺男霸女,不是好漢。我要出去闖更大的世界。”
沁園春。
他覺得這個世界就很好,哪怕有個不和諧的人出現在這裏,時常在他眼前晃悠,還要吃他做的飯。
他對著剛從灶房裏走出來的不和諧憨瓜說:“油餅還嗎?”
不和諧的憨瓜沒應他話,也沒看他一眼,直接上樓了。
他們曾是一個世界裏的人,那個世界刀光劍影。又在差不多的時間,出現在這個柴米油鹽的世界,這讓他覺得怪異。
他搞不清這個憨瓜的來路和目的,憨瓜不和他說話,師父說不知道,店裏的人更是不知道。他又不想和別人聯係。
他想如果自己曾是個真正的乞丐就好了,沒有皇城司,也沒有殺手聯盟。身心自由。
小葉子知道自己不是無邪的對手,打不過他便沒法攆走他,隻有緊盯著他。
這就是憨瓜討厭他的原因。
老被人盯著,防備著,誰都會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