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手中的糕點,舒展雲將它送給了一名路過的孩童。置身在這烈風城中,她才發現這裏雖然是烈風國的皇城。可卻沒有多少她與傲遺風之間的回憶,除了那他們曾經住過一段時日的帝宮。
舒展雲伸手捋了捋發,開口對身邊的安陵君道:“我有些私事要去處理一下,我將花花留下給你,若是你體內有何變故,他可以幫你壓製一些。”
“好。”安陵君很想說讓我陪你,可他知道此時舒展雲確實需要靜一靜。
“多謝。”人畢竟是她帶來的,怎麼說也算是客。隻是她現在沒有心情招呼客人,如此放鴿子雖不合適,但她也沒辦法。
舒展雲穿進小巷之中,為免引起太多的關注,她將麵容做了一些變幻。然後才融入城池之中,與那些尋常的玄師一般行走著。
即便外間戰火連綿,然在烈風城中仍舊是民安富庶的。舒展雲躍上樓台,凝望著夜幕下的烈風城。風唳吹嘯,她隻覺得有一陣的孤寂。
“很想念他?”刀魂虛空而立出,緩緩開口道。
舒展雲伸手將麵上的青絲拂開道:“也許我真的習慣了他在身邊,一時間知道他忽然這樣,有些難以適應。隻是他若是想出爾反爾,說過的話當屁放,我是不會同意的。”
“你想怎麼做?”刀魂也不相信傲遺風會變,可若是萬一呢?
“魔界中人很強,我需要更強。我不能讓孩子沒有爸爸,我一定要把他帶回來。”舒展雲看著眼前一盞窗的燈火道。以她的目力,自然看到屋內的四口之家。有可愛的女兒,有調皮的兒子,有賢惠的妻子,有負責任的丈夫。平淡靜謐卻安詳,吵吵鬧鬧之中有真滋味。
舒展雲與傲遺風經曆太多的風波,期間真正安靜呆在一起的日子並不多。也許過得最安逸的日子,便是在他修煉之地那一陣。
“那些五大家族的人是不會讓你去的,其實你想過沒有,也許他們說的是對的。為何你背上會有一朵蓮花印記,還是與他的絕技一模一樣的綻放。是巧合麼?你還說過是你從那一世就帶來的,若是沒有特殊的意義,它如何會隨著你來到此處。”刀魂是了解舒展雲的,知道她所有的一切秘密。
舒展雲伸手摸著背:“那又如何?就算是他們那樣說的沒錯,我為何要管什麼責任不責任。天下又沒有養我,育我,我為何要對天下負責?為了狗屁的天下蒼生,就要我去殺我的愛人,這是什麼狗屁不通的道理?如果我連至愛都能殺,我還不能殺誰?如此我跟真正的魔,又有何區別?魔又如何,神佛又如何,隻要無愧於心,才是我的追求。”
刀魂怔了怔,舒展雲的道與天下間傳揚的正義,甚至與靈王傳承的仁義,都是完全不同的。她完全不會悲天憫人,她也沒有胸懷天下的大義。可是她的道卻真實而貼近每一個人,她以小愛包容大愛。她在乎身邊的每一個人,即便像他這樣的魂魄者。她護短卻真性情,她讓身邊的人不自覺的圍著她轉,隻因為她是那樣真實灑脫的活著!
“隻是如果他真的背棄他所說過的事情,我卻不會放過他。招惹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哪裏有這樣的好事。我若是不將他的魔界攪亂,不狠狠的揍他一頓,又怎麼泄我心頭之忿?”舒展雲唇角揚起,一抹驕傲的笑容綻放:“女人是有毒的,特別像我這種。”
“咳咳——”刀魂輕咳一聲,內心仍舊有些擔憂。
舒展雲此後並未再開口,她隻是安靜的看著這一座城池。然後在晨陽升起之際,她才緩緩的走回帝宮,一麵傳訊讓花花將安陵君帶上跟來。
晨陽落在她那嬌俏而略顯蒼白與疲倦的容顏上,依舊漾開緋色的生氣與堅毅。一如她在舒家小院內,在那樣一個晨光初朦的清晨,踏著落紅走出了小院,從此開始了叱吒風雲的天才之路。
安陵君看到她時,隻覺得在她看似虛弱的身姿中,一股堅韌驕傲在緩緩的蔓延。她那略微蒼白的麵容,因此燃放出晨輝一般耀目的光彩。從前的她如果是一支破空崔璨的箭矢,如今的她便是一柄深藏鋒芒的劍。箭矢一旦射出,便再無回頭之路,她便是那樣的一飛衝天,恣意狂傲不可一世;藏劍一旦出鞘,卻始終掌控在出手者之中,是想砍抑或是刺全憑她高興而為,她如劍便是這樣胸有成竹,仿佛一切盡在指尖。
安陵君本以為看到的,會是黯然銷魂的舒展雲。即便不頹唐落寞,至少也會有些消沉不是麼?可舒展雲真的不是,她那狹長如剪剪秋水一般的眼眸,澄亮而美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