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陽街冷府門口,兩輛馬車等候在街前,冷老夫人在冷禪和丫鬟的攙扶下,自木梯子慢慢登上馬車,接過丫鬟遞過來的一隻紅木鳥籠,裏麵有一隻金絲羽毛鳥雀,示意丫鬟不必跟去,便緩緩坐到車裏。突然馬驚揚蹄即將跑出,眾人大驚,隻見冷禪疾步上前拉住韁繩,左腿伸直右腿前躬,運足內力憋紅了臉,終於拉住往前拖拽的韁繩。
“驚著母親了!”冷禪轉身立於馬車窗外,躬身道。
“些許小事便驚著,還如何經曆大風大浪,出發吧”馬車內老夫人的聲音淡定穩持又散發出威嚴。“是。”冷禪恭謹目送一前一後兩輛馬車往城東法華寺方向緩緩出發,身後的冷夫人環佩叮當扶著丫鬟一臉幽怨。
“好啦,凝兒的想法你也是知道的,江貴妃那裏你不用操心”冷禪手拂著這位續弦夫人的肩膀,哄著她一起進府。
“江都尉年紀輕輕就掌管了鐵鷹騎,難得對冰凝一片心意,那穆家現在是朝廷眼中釘,跟著他們沒享受到一天榮華,隻有擔驚受怕。你大兒子驊兒是怎麼死的,袁夫人母子是怎麼死的?”冷夫人推開他的手快步進了院門
“你!”冷禪站在原地未動,回頭看了看遠去的馬車,想到母親剛才的話,心道,母親,這次是兒子不肖。
“你呀真胡鬧,萬一傷著祖母可怎麼辦。”後麵馬車裏冷冰凝拿掉紗帽小聲斥責。
紫彥挽著冷冰凝胳膊,吐了一下舌頭,歪著腦袋探到她麵前,聞著她身上的淡淡茉莉香:“嘻,不這麼做,怎麼進來跟我的漂亮嫂嫂私會。”
“你,誰是你嫂嫂”冷冰凝羞惱著伸出一根食指將她腦袋推到一邊。卻突然想起一事,掀開車簾一角四下看了看。回身小聲說:“紫彥,我心裏慌。”
紫彥也不在嬉笑,收起笑容問:“慌什麼?”
冷冰凝欲言又止,想了想說:“昨日偶然聽到父親和母親談話,這一趟並非進香,而是出去躲避....,萬一”她抿著嘴,拿出那把折扇交給穆紫彥,“代我轉交給你、你哥。出了城你趕緊下車吧。”
看著平日恬淡冷靜、有著冷老夫人般處變不驚的冷冰凝,眼裏閃著隱隱淚光,又想起穆府中奇怪的情形,紫彥下意識接過扇子揣進懷裏,“躲避誰?”為何?窗外渭水河畔戶盈羅琦、商家行人和睦謙讓,為何母親總說是虎狼之地,為何冷姐姐要躲避,他父親不是征北將軍麼。
“冷姐姐,我母親也在法華寺,我且陪你一段。”思量著冷姐姐一纖弱女子萬一遇到危險...她打定主意陪著她,母親那裏有馨兒姐、府裏不見的暗衛應該也跟著她。應該不會有危險。
馬車出了城門便換了兩名黑衣車夫,但並未往東去法華寺,而是掉頭順著渭水河直往南行,兩名家將騎著馬緊跟其後。雖然不是官道,卻也寬敞,道路右邊水流湍急,左邊山高林密,車內的紫彥和冷冰凝各懷心思,一路無言。
突然對麵轉彎處一輛馬車塵土飛揚疾馳而來,趕車之人頭身著麻衣,頭紮孝帶,“家有急事,請讓讓,家有急事,請讓讓。”
宣夏國以孝為尊,路上遇到這種情況都會心生同情,主動避讓。待那馬車擦肩而過時,前車的車夫看著地上深深的車轍印時,濃眉緊皺,“著急回家奔喪應該輕車簡從,為何車載如此重物”隨即鳳眼抬起看向那車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