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鷹騎不急不緩地在雨後泥濘的道路上緩慢東行,江舟一身嶄新的鎧甲騎在從蕭沐衝那裏“征用”過來的雪影白馬上,威武神氣。換做從前,他還真不敢“征用”那混世魔王的馬,現在好容易變成上下級的關係,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征用一幫“農夫”的馬匹,況且他這次接到密令在解決東戎那幫蠻人之後順手滅了東灘營,心想那蕭沐衝不反抗則罷,反抗就在打東戎前,先懲治了他們。
跟在其後的韓俊卻心急如燎,他看了一眼前麵這個號稱熟讀兵書的江尚書兒子,想到冷禪世伯經常說的一句話:置將不善必一敗塗地。行軍打仗貴在神速,怎麼能如走馬觀花,走了兩日還沒到東嶽地界。即便東戎在京城沒有耳目,這番旌旗蔽日漫步招搖的,他們也會收到消息早早防備。任憑鐵鷹騎驍勇能戰也隻能撲空甚至......偏偏他隻是副將,一路幾次委婉進言都被嗬斥回來。
江舟的理論是東戎那幫人天性欺軟怕硬,但窮凶惡極之時與他們硬碰隻會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反正濱海四鎮早就被他們搶得雞毛不剩,不如一路造造聲勢給他們準備時間,能撤出濱海四鎮,自己不費一兵一足就收複失地,這叫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
可萬一東戎不撤,有以待之,該怎麼辦,眼看快入東嶽山道,韓俊越加擔憂。看了眼隊伍最後麵的蕭沐衝,韓俊想起兩日前手中出現“巳”字屠維劍時,腦海裏呈現的蕭沐衝拔火雲劍的畫麵,他便已經知道自己是傳說中火雲十部之一的屠維星座,而蕭沐衝將是他此生追隨的星主,而這些都是曾經為火雲舊部而今已經隱匿山林的父親親口告訴他的。
蕭沐衝仰躺在運糧草的馬車頂上,頭枕著雙臂,嘴巴裏叼著根狗尾巴草,甚是悠閑。蕭寒跟在馬車後麵,隻有修凡一路呱燥,不是因為他連夜運來的糧食被江舟征用了,也不是東灘營的好馬被征用了,不是全營隻蕭沐衝有個校尉職位而全營都不被鐵鷹騎放在眼裏,而是他回來後知道蕭沐衝拔開了那個燒火棍,不,是火雲劍,而袁彬和蕭寒是火雲十部守護星,竟然連潘魚兒都是,但他不是,還有一件事,那個冷琮竟然.....
“啊,天可憐見,枉費我如此英俊不凡,”
“哦,痛徹心扉,無視我如此文武雙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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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凡心情不爽到極致,每走幾步就仰天長歎,東灘營的兄弟視若無睹,前麵聽到的江舟親隨時不時投來同情嗤笑的目光,原來是讀書讀出了問題,難怪被書院趕了出來——這東灘營都是什麼人,竟然納入到戰功赫赫的鐵鷹騎來,估計跟東戎打起來也就是一群炮灰。
“你有那把玉蕭就夠了”馬車上的蕭沐衝抬頭“嗖”地吐出嘴巴裏的草,直接擊在修凡腦門上,那日狂風暴雨,萬師傅深夜跟他談了很久,原來萬師傅是火雲舊部綺蒙劍主,火雲舊部散後隱姓埋名報答養母之恩,他說讓蕭沐衝隱忍等待,等到火雲十部星都來到他身邊,或者等到找到赤羽才能有所作為,但具體該怎麼做他也不太清楚。這兩天蕭沐衝明明能感應到修凡腰間那玉蕭有不凡的力量,卻又說不出來是什麼,真後悔沒有及時去書院問問玄實師叔,很多事想不明白,卻一路聽修凡呱燥。
當然,讓蕭沐衝煩惱的是怎麼把那丫頭送走,要不要送走,那日大雨過後第二日一早她便來到他的大帳,當著蕭寒的麵,來到一邊吃早飯一邊看東嶽地形圖的蕭沐衝跟前,眨巴著眼睛歡喜地看著他。
“你有事?”蕭沐衝一晚沒見她,昨晚跟萬師傅談完話後,隱約看到她在柴房拿著扇子發呆,這一大早的她高興什麼。
穆紫彥笑得燦爛,她想了一夜,之前為何每次與蕭沐衝對視會砰砰心跳,為何蕭沐衝說“你是我的”之後她會因為潘魚兒說是“演戲”而惱怒,她被聖旨誤打誤撞留在東灘沒有難受,但蕭沐衝要攆她走時卻感到心痛,她拿著冷姐姐的扇子,那是暉哥哥給她的定情信物,她忽然懂了,冷姐姐對暉哥哥就是這般情愫吧。原來如此,母親說軍中兒女,沒那般矯情,原來自己喜歡上蕭沐衝了啊,那便是要告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