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煜從龍椅上站了起來,看著他多年未見的皇後,看著他幾乎忘卻的兒子。皇後穿的是他登基時被冊封皇後的禮服,戴的是他親自命人設計的紫晶後冠。
她不是那個每日纏綿病榻的黃臉婦人,她是高貴的西山才女葉柔,在今日她的生辰之時,在他漸漸看清了江氏狠毒嘴臉之時,他再看見她的英姿,納蘭煜心裏欣喜、愧疚、激動、好奇,又有些憤怒,顫抖著,卻頭痛得說不出話來。
葉皇後看著大廳之上躺著的穆連城夫婦,眼淚湧出,深吸一口氣道:“到底是晚了一步,穆將軍你們這是何苦。”
皇後抬眼掃了圈眾人,緩步走向大殿上方,看了一眼說不出話來的納蘭煜,長袖揮起,禮服裙擺甩到身後,人端莊威嚴地坐在了皇後座位上。新月和望月二人一左一右侍立在她身後。眾人反應過來,這才開始跪下喊“皇後娘娘千歲。”
“平身吧,”吐字如蘭氣息沉斂,自帶威儀。
“江貴妃這是給本宮操辦壽宴呢,還是要借機造反?”葉皇後直接厲聲問道。
江氏見葉皇後這一裝扮和氣勢,猜她和恒王這多年韜光養晦蒙騙了她,後悔自己沒有直接殺了他母子,她怒從中來,卻慶幸剛才眾人在皇後和恒王的驚豔之中,楊琳和父親已經跑了出去,心裏一橫,說道:
“皇後好算計,蒙蔽皇上至今,怕是要造反的是你吧,我隻是想除去威脅赤雲大陸安寧、會挑起血雨腥風的火雲罷了,皇後今日救了他,不怕哪一天他殺了皇上奪取天下嗎”
“是啊,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別說話,皇家的事不要問”
有人小聲議論,蕭沐衝也心生疑惑,他更疑惑地是納蘭恒的眼睛,為何蕭沐菲一直都說整個蕭家,就他一個是丹鳳眼。
“江貴妃真是為宣夏操勞啊,先是暗害了先太子乾兒,又離間了皇上與忠臣良將的心,接著又殺了穆連城夫婦,以火雲的借口要殺了衝兒。”
皇後看了一眼被疼痛折磨的納蘭煜,緩緩地道:
“不過,我的兒子絕不會弑父奪位的。”其實,她就是擔心火雲的脾氣,哪一天會真不明就理地殺了納蘭煜,才急急地趕來朝堂的。
驚愕,眾人再此驚愕,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讓他們已經忘了,今日是進宮參加壽宴的,一件件都震驚朝堂。
百官不敢言語,賓客貴婦們更不敢抬眼多看。
兒子?皇後說的是火雲嗎。
納蘭煜忽然忘了頭疼,他看著葉皇後,看著蕭沐衝。
江氏愣住了,“你說什麼,兒子?你瘋了嗎,”蕭沐衝是納蘭煜的兒子!!這怎麼可能。她什麼時候生的蕭沐衝?
蕭沐衝雖然隱隱覺得有跟自己相關的事會發生,但還是很驚訝,他看向了蕭逸懷。
對方,竟然看著他,肯定地點了點頭。
——“你回去更自在,不用守規矩,可不進書院,可打架鬥毆,鬧得越狠越好。”
——“額,啊?這麼鬧會不會把我那老爹氣死?”
——“他一開國宰相能被你這毛孩氣死?盡管鬧,你鬧得越凶他越開心”
——“這也行?他是不是我親爹?”
——“不是”
蕭沐衝想起了葉師父的話,葉老頭將蕭丞相不是他爹的事早就告訴他了,隻是那嬉笑怒罵時誰會當真。
修凡看了他們的眼神真想大喊一聲,怎麼會有這種事。蕭沐衝是皇上的兒子。
皇後沒有說話,她看了一眼站在身側的納蘭恒,納蘭恒點頭會意,緩步走向大廳,麵對眾人,微笑地看了一眼蕭沐衝。心想,他終於可以撕下那戴了十幾年的麵具了。
臉上易容的人皮緩緩揭開,一個眉目如劍,麵若刀削,鼻翼挺拔,鳳眼深邃的另一個“蕭沐衝”站在了眼前。
“啊——竟然是,是雙生子。”朝堂百官和賓客失聲驚訝。
隻聽皇後聲音平和有力的響起:
“十七年前,為了防止乾兒的事再次發生,我將剛出生的雙生子衝兒寄養在丞相府,為了保護他,恒兒十幾年一直戴著這張臉皮,坐在輪椅上苟且偷生,而我每日要假裝喝這位賢德的江貴妃送來的毒藥,夜裏卻將那些藥倒進牡丹花壇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