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塞,黎城,殘陽如血。
穆紫暉將穆紫晟安置在黎城裏穆府四方小院。派人快馬四處尋了幾十個醫術精湛之人,都搖頭說他的劍傷無法治。
穆紫晟躺在床上,全身彤紅,皮膚像烙鐵一樣滾燙,眼睛滲出血絲,一個二十歲的男子被疼痛折磨得一夜蒼老。意識一時清晰一時糊塗,目光祈求地看著床邊焦灼地走來走去的男子喊道:“暉弟,暉弟,求你了”
穆紫暉全副武裝,自兩日前見到被送到北塞大營的穆紫晟時,他就即刻穿上鎧甲,點了兵準備打到華都去,要將那江氏滿門殺個幹淨。
卻被周伯和冷冰凝生生地給勸住了,周伯去華都打探情況,尋找救大哥的法子一直未歸,兩日來他衣不解帶守在哥哥身邊,看著他煎熬痛苦,心裏無比焦急。
他知道哥哥求他做什麼,但他怎麼願意放棄一線希望,怎麼可能聽他的話一真劍殺了他。他跪在床邊,眼裏濕潤,渾厚的聲音說道:“大哥,你忍忍,興許母親會想到辦法,我一定會救好你。”
冷冰凝端著藥湯進來,穆紫暉看了她一眼,將藥接過去拿著湯匙道:“大哥,您且喝...”
“哐啷”一聲,穆紫晟用力抬手,打翻了藥碗,“我不喝,你,給哥哥一個痛快,求你了”連日來的灼燒般的痛苦讓他痛不欲生,現在的他隻一心求死。
“大哥”“大哥”冷冰凝和穆紫暉一起跪下,冷冰凝流著淚道:“您忍忍,周伯去尋葉神醫了,母親她也在想辦法。”
“她想什麼辦法,是去求那個,那個妖...”穆紫晟聽了更是怒急,疼得變形的臉上現出驚恐的神情,“不要...”
“少將軍,譚卓、章全他們幾個人在外求見”忽然穆紫暉的親隨穆為在門口喊道,語氣急切。
穆紫暉看了一眼冷冰凝讓她好好照顧大哥,隨即起身,抹掉眼角的淚,穿著一身沉重地甲胄,步步有聲地走了出去。穆紫晟看著弟弟的背影,想著自己在征南大軍裏也是這般的英武,心裏落幕,閉上眼不再說話。
堂廳不大,一下子站滿十幾位將士,讓穆紫暉皺起了眉頭,“你們不在軍營,跑到黎城來做什麼。”
“少將軍”十幾位將士全體甲胄整體“哢擦”一聲齊齊單膝而跪,一聲少將軍喊出,聲音裏夾雜著悲痛和憤怒。
“發生何事?”穆紫暉麵容剛毅,峰眉緊蹙,還有什麼比穆紫晟如此受傷更讓他們憤怒的嗎,他心裏隱隱感覺到不好的氣息,手握住了腰間的劍柄,等著他們說下去。
但沒有一個人說話,不是不敢說,是不忍說出口,越是這般、越讓穆紫暉的心沉到湖底,守著穆紫晟兩日沒合眼的他目光冷沉,看著眾人道:“發生何事?快說。”
屋內閉著眼的穆紫晟和冷冰凝也感到了緊張的氣息,凝神聽著外麵的動靜。
沉默了一會兒,站在穆紫暉身側的穆為想了想單膝跪了下來道:“少將軍,華都來報,穆老將軍和夫人....已經...雙雙自刎於朝堂”
“什麼?”穆紫暉一把拉起穆為的衣領將他擰起,目光嗜血般地盯著他咬著牙說道:“你再說一遍,他們怎麼了”
“少將軍,”譚卓、章全一起開口,他們互看一眼,譚卓開口道:“穆老將軍被指認反叛朝廷,人證物證都有,老將軍在朝堂之上痛罵納蘭煜後,自刎朝堂,夫人悲痛之下也隨他而去。”
穆紫暉聽了後鬆開穆為的衣領,看著跪著的眾人道:“被指認?人證物證?誰指認的?什麼物證?送信的在何處,讓他來見我”
“人和馬都已經跑死了,跑了一天一夜,信是從他身上搜的,字跡是府上左馨寫的。”譚卓將信遞給穆紫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