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塞,雁歸山。
亂雲底飛,急雪舞席。
天璣站在北崖山巔,手中的七星劍閃著森寒的光芒。
“天璣,別白費力氣了,天璿都死了,這一次北桑的氣數盡了”程玥站在他對麵的山石上,手中的寅翼劍如虎鳴嘯。
天璣看著程玥,這個曾經穆連城時代的老對手,那時不起眼的一個小孩,如今沉穩中帶著狂傲。而他的身後站著火雲的狄通和冷琮,幾日酣戰下來,自己的肋骨被傷,倒是沒占到他們多少便宜。
“程玥小子,天璿死了,卻不是你該高興的事。”天璣冷冷地看著對麵三人。他知道身後的南崖下,穆紫暉的金甲兵已經往雁歸山崖上攀岩。
“哦?難道你們自己也不喜歡他,希望他死?”程玥倒是好奇。
“的確,我一點也不喜歡他,他這個人自負狂妄,常常連天樞都不放在眼裏,但我很佩服他的膽魄,不過,我說該高興的是他自己,說來你們也不懂。”天璣抬頭仰望天空,似乎要從漫天飛雪中看穿上蒼的旨意一般。
“天璣,你們是天上的神仙,本可以逍遙自在,為何要在這冰天雪地裏,守著一個要毀天滅地的靈魂,不怕天譴麼?”這個問題,程玥問過天樞,但天樞沒有言語。
“天譴?天是什麼?你以為我們頭頂同一片天空,就有同一片天了麼?每個人,或神,自出生起便有了不同的天,有了不同的使命和信條。你們為了拯救蒼生——至少目前是這樣,而我們為喚醒帝江,至於之後的事,”
天璣停頓了一番,今天他難得大方地說了許多,“毀天滅地的話語,帝江的確說過,可是千百年來,赤雲戰火不斷跟他有半分關係麼,他可是一直沉睡著。倒是諸多野心勃勃的凡人,為了自己的私益,攪亂了赤雲大陸,掀起了一陣又一陣血雨腥風罷了,為何都清算到帝江的頭上。”
“程玥,九天寰宇很大,一個赤雲真的很渺小,那些個親情,友情,甚至纏綿的愛情,帝江不會在乎,天樞、天璿他們都不會在乎,天璿大概是不願意多與你們糾纏,才甘願被那尹川所殺的,”或許他意識到了尹川的厲害,不得不提前回去備戰了,但這話,天璣沒說。
“甘願被殺?難道他不是死了?”狄通喜歡八卦,鍾師父說過死即是生,生即是死的話。
天璣看了狄通一眼,這個毛頭少年,看起來個子不高,卻身手很是機敏,“你是鍾小武的徒弟?還是燕鴻的徒弟?”
“他們都是我師父,”狄通回答。
“哦,倒是很想念他們,不過也快見麵了。”天璣微微點頭,忽然感覺到了什麼,便收起了劍。
“我師父已經去世了,你見不到他們”狄通臉上露出拒絕的表情,誰願意見你們這些冷冰冰的老怪物。
天璣看了狄通一眼,並不言語。
“天璣,赤雲的一村一寨,一江一河,帝江不在乎,你們不在乎,但我們在乎,為了你們眼中的渺小的世界、不值一提的親情,友情,和愛情,我們都會拚死一搏。”程玥不理會天璣的念舊情懷,鍾曉武他們這些人他都熟悉,那是曾經並肩作戰的戰友,正因為如此,他覺得能夠作為新一代赤羽守護星,達成他們的心願很是幸運。
“嗬嗬,我說過,我們一出生就頂著不同的天,需要你們拚死一搏的絕不止眼前的微渺之物。”天璣看著被他擊傷了的冷琮,想起冷琮兩日前因為穆紫暉軍中有人罵冷禪而分心,被玄冰銀箭擊中了胳膊,便毫不猶豫一劍砍去了自己冰凍的左臂的情景,心中感歎道:“或許,這許多世的火雲,真正的目的便是在此吧,千百年來,我們倒是錯過了。”
“天璣,穆紫暉已經攻上你的雁歸山崖,你為何要跟他們在此說這些廢話。”天權出現在了山崖一側,手中還抱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女子。
冷琮看著像自己的姐姐,她風雪中衣衫單薄,臉色發紫,讓他一時激憤,“天權,你個老怪物,挾持一個懷有身孕的弱女子算得什麼本事?”
“我挾持了她麼,看她睡得多安靜,一個被拋棄的女人,我憐香惜玉地照顧她罷了。”天權說話間瞟了一眼冷琮,轉身看著天璣。“你也想回去?你可知,就這般回去必受重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