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老葬禮的前一天,林乙柒待在家裏連樓都沒下過,忙著與孤兒院那邊開電話會議。
拒絕了風翎財團的合作請求,雖然可惜,但幸而秋頌那邊進展順利,聽聞最近已有不少華嵐市的公務人員來與王舒芹洽談。
林乙柒特別叮囑秋頌,這次重修孤兒院,求穩不求利,現在已是輿論爆發的製高點,再拖下去隻會導致民眾焦點疲勞,所以應該盡快選擇合適的方案,收割成果。
安排完許多繁雜的收尾工作後,已經到了晚飯時間,中午啃的一個麵包總算撐不住了,她的胃開始隱隱作痛。
林乙柒走進廚房,接了杯溫水,喝了大半,打開空無一物的冰箱,心中是無限的悲哀。
即便沒去醫院複查,她也能感覺到,自己這段時間的身體越來越差,大概是被那些公子哥給慣嬌貴了,明明不是公主命,偏還得了個公主病,真是造化弄人。
正這麼想著的時候,其中一位公子哥就找上門來了。
林乙柒也不顧自己臉色蒼白、發絲淩亂,晃蕩著穿過半間屋子,拉開門像個女鬼似的站在方束麵前。
她無力地掀動嘴皮子,“有事?”
方束單手撐在門上,預防隨時可能被摔門的情況發生。
他的眼裏平靜無波,但從舒展的五官可以看出,他今天心情不錯,甚至還能勉強開個玩笑,“吃飯時間,找你還能有別的事?你明天就要走了,不該請房東吃頓散夥飯嗎?”
林乙柒譏笑著搖頭道,“散夥飯?有這個必要嗎?”
方束彎起眼角,笑意卻淡如薄霧,“那你的意思,是想跟我藕斷絲連了?”
說罷,牽過她的手,用拇指撫摸著她手背的細滑,曖昧地輕吐字眼,“我願意。”
“你唔!”
林乙柒急火攻心,正要破口大罵卻被方束捂住了嘴。
方束的眼中猶如瞬息間築起冰霜固牆,食指在唇上做了個噓聲的動作暗示林乙柒,目光迅猛射向樓梯口。
空氣中漂浮的因子也沉澱下來,林乙柒豎耳一聽,樓梯下麵竟然傳來“啪嗒”、“啪嗒”一陣規律而緩慢的腳步聲。
林乙柒和方束相視一眼,兩人不知哪兒來的默契,同時作出了反應。
一個往裏退,一個往前進,一轉眼就成了方束把林乙柒擋在門內的姿勢,從方束身體的縫隙間,林乙柒屏息窺視著樓梯口的情況。
“誰?”
方束的嗓音變得蒼梧有力,與剛才戲謔她時判若兩人。
漸漸地,腳步聲越來越近,林乙柒從拐角處看到來人的灰色衣角,然後來人一個轉身,終於得見他的真麵目。
“嶽言”
林乙柒無意識地喊出他的名字,方束緊繃的身體立刻鬆懈下來,非常自覺地從林乙柒的房門邁出來,雙手插袋,等待嶽言來到他的麵前。
嶽言的目光膠著在林乙柒身上,明明曾經那麼熟悉的兩個人,這一眼相望,卻連陌生人都不如。
陌生人之間至少還有無知的善意,而他們之間,今日就隻剩下刻骨的傷痛。
方束又怎能容忍這兩人在他麵前眉來眼去,自然是要主動出擊,揶揄一番才能稍解心頭怨懟之感。
“嶽大律師私闖民宅,是想搶了你爺爺明天的頭條?”
“方束!”林乙柒不留情麵地喝了他一聲,“不求你誠心哀悼,但請你對逝者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林乙柒討厭這樣口不擇言的方束,她早已習慣了他的惡語相向,那是因為他們之間畸形的關係導致的必然,但死者為大,更何況那是嶽言的至親,她實在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