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
穆九突然勒緊馬韁繩,警惕的看著路中央突然多出來的不速之客。
水夭一襲紅衣勝火,在夜幕蒼穹下,緩緩的落了下來,寬大的披風在她身後飛揚,黃沙飛,枯葉卷,以淩厲之勢向四周散去。
好強大的內力!
這雁門關外竟然還有這樣的女子,內力絲毫不輸他家公子!
水夭落定,黃沙枯葉落了一地,四周安靜下來,周圍的氣壓卻驟然升高。
強烈的壓迫感逼近,穆九握著韁繩的手抖了一下,馬長嘶一聲,後退了幾步。
“來者何人,為何擋我去路?”
水夭轉過身來,半張玉錦麵具敷麵,兩隻眼睛露在外麵,銳利靈動,星芒一觸即發,修長的柳葉眉此刻微微的皺了皺,櫻唇輕啟,下頜勾勒出完美的弧線。
落雪流星鞭垂在她身側,帶著淩人的氣勢。
“盜匪,劫財。”
四個字,簡單明了。
清冷的聲音在靜謐的夜空下響起,不嬌媚,不霸氣,英氣十足。
穆九的臉色刷的一下變了,他再次感覺到了空氣中厚重的壓迫感。
她說的狂妄,他卻是不信,盜匪能有這等身手,何必做盜匪!
他們這一路走來,經曆大小刺殺數十次,每一次都會有各種各樣的理由,這次竟拿劫財說事,想必是編造不出別的理由了吧?
“我們隻是普通人家,還望高台貴手。”穆九溫言軟語,跟她打了個商量。
水夭斜睨他一眼,他分明是有武功的,哪裏是普通人家了,還有車裏坐著的那位,雖然沒有露麵,內息卻不弱,這樣的人還需要她高台貴手嗎?
“那便抱歉了,窩著鞭子重的狠,抬不了手了。”
穆九怒視她一眼,對上她挑釁的目光,厲聲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接招吧——”
如此,甚好!
水夭彎了彎唇,手上的鞭子“啪”的一聲挺直,空氣驟緊,周圍的景物凝住一般,情勢一觸即發。
“穆九!”
一道厚重的聲音從車內傳出,打破了他們的僵局,“給她一錠金子,放她離開。”
穆雲兮說的是放她離開,而不是求她讓他們離開。
一個字,高下分明。
水夭冷笑。
她從來不知一個人的聲音可以這麼有力量,似炎熱的酷暑飄過的一束清涼,可以掃盡周圍暑氣,又似幹涸的大地上流淌過的一泉甘甜,沁人心脾,滋潤心田。
雖然溫潤儒雅,卻傲慢的緊。
淡淡的語氣裏,透著上位者居高臨下的王者威嚴。
一個貪官竟有這種威儀,水夭有些納悶,看向馬車的目光有些複雜。
卷簾在氣流的衝撞下,輕輕的晃動著,偶爾露出一角白色的錦袍。
毋庸置疑,衣服和聲音都很清雋。
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水夭來不及想。
穆九就從袋子裏掏出一錠金子,扔了過去。
水夭連瞅都不瞅一眼,任由那錠金子滾落到腳邊。
“拿上錢速速離開!”穆九嗬斥道。
一錠金子就想了事,打發要飯的呢?
水夭一動不動,正中穆九下懷,她果然不是盜匪,盜匪見了錢可跟蚊子見了血一樣,兩眼放光的,她竟看都不看一樣,還謊稱盜匪,這種自欺欺人的伎倆被他一眼就識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