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歲月就是這樣的無情,悄然間便將一切都改變了。
“那麼,”沉吟半晌,謝邕終於開口:“錢太守的目的又是什麼?”
彥王府早已經不複存在,哪怕他還有一點兒的血脈逃了出來,難不成還能領兵造反不成?就算他有募集人馬的本事,又有誰能承認他的身份?早就被滿門抄斬的彥王府,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彥王遺孤,這一切對於尋常人來說,都實在是太過離奇了。
不待施明光說話,謝邕猛然頓悟,他定定的看著施明光,“他們綁架阿清,難不成是想讓我……”
後麵的話沒有說出口,已經被悄然咽了下去。
這日,謝韞清剛剛沐浴過,坐在門口用幹巾擦著頭發。
陽光和煦,謝韞清感到渾身上下暖融融的,要不是腳上沉重的腳鐐,一切顯得更加的美好了。眼麵前忽然出現了一雙革麵的靴子,謝韞清抬頭看過去,那人同樣的注視著她。
來人正是那日的那個嬌媚的女子,謝韞清後來才得知,這女子姓楊,在一群人中排行第五。
女子今兒穿了朱紅色的長裙,顯得格外的熱烈。她依舊蒙著臉,隻露出一雙妙目。
看到眼前這人,謝韞清總是不由自主的就聯想到妙娘子,同樣的千嬌百媚,同樣的婉轉嬌柔,不知道這兩人有機會碰麵了,又是一番怎樣的場景?
謝韞清隻看了一眼女子,便繼續擦著自己的頭發。
“你們這樣的千金大小姐,竟然還會自己擦頭發嗎?”女子嗤笑一聲,“我還以為你們都是嬌滴滴的,最多隻能捏著針繡幾朵花呢。”
“你們能做到的,我們未必辦不到,我們能夠做到的,你們也不一定完成。”謝韞清說道,她抬頭看了看天空,真討厭,難得有個晴日,陽光全被她遮擋住了。
眼前這女子,三句話裏有兩句話都是貶低京中的女兒。謝韞清倒真的不知道,女子怎麼對京城有這麼大的敵意。
謝韞清終於擦幹了頭發,將濕噠噠的巾子投到了女子懷中,起身便要回屋。
女子追著她問道:“你被綁過來這麼多天,怎麼就沒見你害怕過?”
“我為何要害怕?”謝韞清反問了一句。
“你到底是不是小姑娘?哪裏有你這樣膽子這樣大的?”
謝韞清隻是微笑,“你現在見到了,可以走了吧?”
女子從沒有見過謝韞清這樣,正是豆蔻年紀卻是油鹽不進的,當下惱了,隻是想到上頭再三交代的,要好好招待謝韞清,便隻得極力忍住自己的脾氣,這才沒有發怒。
謝韞清含著笑意看她:“你說,是不是我表現得膽小懦弱一些,你們就會憐憫我,將我送回去?”
“你做夢!”女子脫口而出,“你乖乖的待在這兒,我們會將你送回到你父親身邊的。當然,在這之前,你不要整出什麼幺蛾子來。”
“我被你們綁過來這麼久,怎麼也得讓我知道,綁架我的是什麼人,又存著什麼樣的目的吧?”
女子立即提高了警惕心,小心忌憚的看著謝韞清,隻是轉念一想,眼前這小姑娘,雖然沉著了一些,但是說到底年紀也不大,又有幾分心機?因此開口說道:“我們是什麼人你無需知道,至於我們的目的嘛,不過想想請令尊大人幫個忙罷了。”
幫忙?謝韞清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父親能有什麼可以幫到他們的?
她腦子飛速的轉動起來,回憶著前世發生的事情,她倒真的想起了一件事來。
當時天子病倒,幾個皇子為了個儲君之位爭個你死我活。這時候,一個據說是彥王遺孤的少年忽然起兵謀反。那少年來勢洶洶,又有許多人擁戴著他。他在民間煽動人心,不少百姓都被他籠絡了過去。滿朝文武,許多臣子都與費漪有著千絲萬縷的瓜葛,對他或多或少都存著一點兒不一樣的感情。因此,一邊是天子那幾個庸庸碌碌的兒子,一邊是年紀輕輕就很有本事和鬥誌的彥王遺孤,眾臣子心中的秤杆不由得偏向了彥王遺孤那邊。
隻是,自稱彥王遺孤的少年,到底還是算漏了一點。
彥王一早就被貶為罪人,彥王府也早就沒了,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彥王血統,到底有幾分賢能,說到底,在眾人心目中,他的身世上都是存在著瑕疵的。
謝韞清想了想,半真半假的說道:“我父親是個粗人,你們能有什麼合作要與他說?總不至於,是想讓我父親助你們謀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