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鄖心裏斟酌了一番,小心的問道,“你,應該知道如果你懷了王爺的孩子,他可能會厚待你。到時候你就可以母憑子貴,說不定……”後來的話,他實在是說不出口了。
方楚楚撇撇嘴角,輕聲的笑出來,“祁公子,不瞞你說。我這人的運氣一向都很差。你所說的那種母憑子貴的場麵,恐怕這輩子都不會發生在我的身上。既然這樣,我沒有必要為那個暫且算是‘美好的願望’生下孩子吧。”
“哦。”祁鄖望著方楚楚的目光晦澀如海。
“你不去試試,怎麼就知道事情不可能發生在你的身上。王爺……說不定以後有了孩子,會對你好些的。”
方楚楚扭過頭,用輕飄飄的語氣緩緩說道,“祁公子,你說側王妃嫁給王爺幾年了?”
祁鄖眯眯眼,疑惑的望著她,“快兩年了吧。”
“那李燕姐姐呢?”
“一年多。”
方楚楚盯著紫藤樹上開著十分燦爛的紫藤花,抿了抿嘴角,帶著一絲苦澀的味道笑道,“祁公子,側王妃嫁進王府兩年多沒有懷孕,李豔姐姐也算是這府裏的老人了。她也沒有懷孕,還有王爺其他的妃嬪,她們都沒有懷孕。這事情您不覺得蹊蹺嘛?”
祁鄖心裏一驚,眼睛那裏似乎有什麼東西亮了起來,但方楚楚正盯著樹上的紫藤花看,並未看向他那裏,所以並不知道他眼中的神情。
其實祁鄖跟夜辰朔也算認識了幾年了。對夜辰朔這人,他也多少有些了解。
他知道,這王府的每個女人在侍寢過後,都會喝下一碗落子湯,讓她們不能受孕。
在夜辰朔的心裏,能第一個為他生孩子的女子就隻有柳芊芊。
其他的女人,都隻不過是柳芊芊的陪襯,她們是不配為他生出嫡子或者嫡女的。
當然啦,方楚楚這個女人例外。
畢竟她肚子裏的孩子是為了……祁鄖深深的看了方楚楚一眼,滿意的勾了勾唇,“沒有想到你的觀察力倒是很強嘛。”
“謝謝!”方楚楚勉強勾出一抹笑,她不傻。出頭的鳥兒總是注定要被犧牲的。夜辰朔這麼多的女人都沒有懷孕,要麼是夜辰朔的身子不行,要麼就是這件事情裏麵還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
她在賭。總之,為了不讓自己陷入四麵楚歌的局麵,她絕對不能懷上孩子。
“祁公子,這事對你來說,隻是舉手之勞。還請你幫我。”
“可是……”祁鄖為難的挑了挑眉。
“祁公子,我是真心的感激你上次救了我。我也實話告訴你吧,我恨夜辰朔。夜辰朔也視我如草芥,你說如果我最後真的懷了孩子。夜辰朔真的會把我的孩子留在我身邊,而不是給側王妃或者其他的夫人撫養。我這人很自私,我不想為了那個渺茫的‘美好願望’把自己一生都搭進去。”
祁鄖感覺自己呼吸有些困難。他心裏真的很想直接朝方楚楚吼道,“你說的沒錯,你的孩子注定是不能善後的。”但他不能,他隻能癟著嘴,長睫微垂,遮住自己眼中的神情,許久才悶聲的說道,“那好吧,我幫你就是了。”
方楚楚大喜,又向祁鄖作揖。
祁鄖心生愧疚,連忙起身告辭,一頭紮進自己的藥房。
吃完晚飯,方楚楚在房裏看書,祁鄖端著一碗散著熱氣的藥湯便敲開了她的房門。
方楚楚瞅了瞅他手裏的藥汁,咧嘴一笑,眉角彎彎,“謝謝你,祁公子。”
祁鄖根本沒有勇氣去看方楚楚臉上的表情。他垂著頭,支吾道,“趁熱喝吧……涼了就不好喝了。”
“哦。”方楚楚用力的點了點頭,接過那碗藥汁就一飲而下。末了,用身上的手帕拭幹嘴角殘留的藥汁,抬頭朝祁鄖會心的一笑,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祁鄖心驟然漏跳了一拍,掩飾性的清咳了幾聲,“那你早點睡吧,我藥房裏還有點事情,我得去處理一下。”話剛說完,他便逃荒似的離開了方楚楚的屋子。
方楚楚納悶的望著他逃走的背影,緩緩的關上門了。
不管怎麼說,在這王府裏,祁鄖算是個好人了。他真的幫她很多東,她非常感激他。
祁鄖這一夜徹底的失眠了。他輾轉的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眼前晃過的都是方楚楚的一顰一笑。
他心裏煩躁的很,極力的想甩開關於她的影像。
可是,他越是不想去想,她的影像卻是怎麼也揮之不去。
他害怕哪一天,當方楚楚真的懷上了孩子,她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她肯定會恨死他,這輩子她都不可能再原諒他了。
折騰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清晨。祁鄖頂著倆個黑眼圈便出現在留芊芊的鬆濤居。柳芊芊柔弱的斜靠在床邊,嘴角輕抿著,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祁鄖幫她把完脈,淡淡道,“芊芊小姐,你身上的病暫時不會再發作了。等下我給你開點藥,你讓人煎好,按時喝下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