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夜辰朔都已經這樣下命令了,後麵的那個丫鬟便走到方楚楚的身邊,伸手要拉扯方楚楚。方楚楚微微闔了下眼皮,再睜眼時,眼中滿是肅殺,她用鏗鏘有力的聲音道,“不要你們拉,我自己走就是了。”
倚蘭見狀,連忙伸手去扯夜辰朔的袖子,“王爺,你不能這樣對夫人。明明是奴婢看上了一朵花要拿給夫人做簪花用的,可花被表小姐搶走了。表小姐當時還打了夫人一巴掌,夫人的臉都有些腫了……”
她極力的辯駁著,想要為方楚楚討個公道。
一個被人利用生孩子的女人到最後還要受人百般的折磨,這是什麼邏輯。
夜辰朔不是蠢,就是笨。
雖說她也知道她的主子不是什麼好人,但和夜辰朔相比起來,最起碼沒有他沒有夜辰朔那麼渣。
夜辰朔煩惱的一擰眉,低頭厭惡性的瞄了一眼倚蘭,抬腳向她的身上踹過去,倚蘭被踹倒在地,又追著去扯夜辰朔的袖子,夜辰朔不作停留的往旁邊移了幾步。
方楚楚聽到倚蘭跌地時的聲音,回頭看見倚蘭這般,心下於心不忍,輕聲的製止道,“倚蘭,沒事的。你先回去吧。”
倚蘭哪裏肯啊,立刻搖了搖頭,“夫人,奴婢連累了你!”
方楚楚歎了口氣,不再理會她,徑直的走出了大廳。祁鄖看見方楚楚離開是腰依舊挺的直直的。
祁鄖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劉海覆蓋住的那隻金色的眼睛,走上前,扶起倚蘭,便要往外走。突然像是想起什麼,又停住腳步,向夜辰朔站著的方向徒步走了幾小步。
“王爺,先前你讓我來幫你表妹治病,我看在我師父的麵子和我們的交情上才來的。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有能力有主見的人。可是自從方楚楚進府後,你真的還是我先前認識的那個夜辰朔嗎?但凡是沾上你表妹的事情,你就盲目了。上回你把她打的讓她才床上躺了許久,這回又這樣。今天這事,即便她真的有錯,那難道你表妹就敢說一點都沒錯嘛。對你,我很失望。對於方楚楚,我很自責,很愧疚。都是我害了她!”把憋在心裏許久的話說出來,祁鄖的心情微微好了些,扶著倚蘭離開了大廳。
夜辰朔身子猛然的僵住,冷冷的眸中閃過不可思議的詫異。
他回過頭,看著祁鄖的身影漸漸的在淡出他的視線,眸子深處卻隱藏著一絲讓人不易覺察,甚至可能連她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懊惱。
方楚楚走到院子裏,那幾個丫鬟大概是為了討好柳芊芊,特地給她找了一塊表麵粗糙不平的青石磚,方楚楚咬著牙,也不抗議,也不多話,直接跪了下去。
底下的人見她跪了,有個去給夜辰朔報信了。其他的都做鳥獸狀哄散,深怕多站在方楚楚身邊一會兒便會沾染上她的晦氣。
祁鄖扶著倚蘭也從裏麵出來了,祁鄖望著黯淡光線下那抹在風中挺直了脊背的身影,清澈的眼眸越發的愧疚起來。
走上前,倚蘭自責道,“夫人,對不起,倚蘭害了你。”
方楚楚笑著搖了搖頭,“你們先離開吧。我自己一個人在這裏跪著,其實也可以順便反思反思過去做過的事情,也挺不錯的。”
倚蘭知道這是方楚楚在寬慰她,望了眼她膝蓋下那坑窪不平的青石磚,怒容道,“這般見高踩低的混蛋。夫人,奴婢和你一起跪。”話一說完,她便果真陪著方楚楚跪了下來。
方楚楚煙眉一挑,連忙對祁鄖道,“祁公子,麻煩你把倚蘭帶回去吧。王爺想要的左不過就是看我淒淒慘慘的模樣,你們在這裏,王爺隻會更氣,他一生氣,也會罰的更重。好了,祁公子,你幫我倚蘭帶下去吧。”
雖然祁鄖也不忍心見到方楚楚這樣被受罰,但他又覺得方楚楚的話是正確的。夜辰朔和柳芊芊,他們現在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方楚楚淒慘可憐的模樣。因為隻有這樣,他們心裏才會找到平衡感。
拉了拉倚蘭的手臂,祁鄖勸說道,“你們夫人說的沒錯,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倚蘭滿心的自責,哪裏會站起來。
方楚楚於是隻好無奈的又說道,“倚蘭,你真的不用陪我再這裏跪著。以前在家裏時,我有做錯事情,我二娘也都是罰我這樣跪著的。所以你完全不用為我擔心。”
“可是夫人你現在的身子……”
“倚蘭,算了。還是聽你夫人的話吧。”祁鄖眼皮一跳,瞬間就打斷倚蘭的話。“現在你夫人在這裏跪著,等王爺氣消了就會讓你們夫人回去的。到時候你還要伺候她呢。”
說著話,他手上一用力,強行的把倚蘭從地上拉了起來。
倚蘭被祁鄖強行拉走,鬆濤居的院子裏很快便隻剩下她一人了。
天越來越黑,月亮慢慢升起。
方楚楚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腳都疼開始麻木了。
而膝蓋處,更是鑽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