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陣七彎八繞,我竟帶著春菊走到了正清宮前,心想反正路過了,不如進去探訪一番!叫了門,宮女將我和春菊帶了進去,由於已登門去過一次,算是熟門熟路了,宮女也沒有專門去提前通告。等我們進殿時,才發現方昭儀正在仔細地描繪一幅早梅圖,筆底功夫真是了得!待她題了字,停筆後才驚覺我在一旁。
我行了禮,將目光從畫上移到她的臉上,靈光一閃之後驟然明白,她與那畫中美人有幾分相似,尤其是她那雙眼睛以及下頜部分!怪不得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又想不起來,原來是人有相似!可是,那畫……我便有了些不明白。
見我盯著她看,她‘撲哧’一聲笑了:“沐彩女怎麼看入神了?”
我隻好移開眼光,重新去看那幅生動之極的造詣之作,果然是才女,字畫均為一流。“是娘娘作的畫太好了,所以看得入神了。以後還要向娘娘多多請教才是!”嘴上這麼說著,其實我心裏暗笑自己那奇爛的才情!
“要是你喜歡,這幅早梅圖就送你罷!我也是閑來無事,即興塗鴉!”她說著就將已風幹的畫卷起,遞了過來。
我心想,這敢情好,我正要找方法要她筆跡呢!她這麼大方,我也不好意思不要是不?索性大大方方地接了過來,道了聲謝。接著又在她的正清宮瞎坐神聊一陣,我才拿著手中的畫,掖著心裏的小算盤,高興地回了正文宮。
夜幕與冷籠罩著整座正文宮,諾大的一個宮殿人實在太少,安靜得連一跟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宮燈盞盞,殿園裏光禿禿的幾顆槐樹一動不動地佇立著,空空的枝幹像幾隻猙獰的枯手。寂寞的下弦月冷冷地掛在當空,沒有一顆星星,風吹動著我的衣擺,呼啦啦地響個不停。我緩緩步入殿門,冷咧的風才稍稍減弱,壓抑不住的欣喜將一整殿的泠清點燃了。
有了懷中這幅畫,也許就有了轉機呢?也許那些可怕的真相就會被撕開一角呢!確實應該高興!我這麼想著,像抱著寶貝一樣抱著它,走進寢殿裏去,打算放起來,明早送去風楊那裏與密信核對一下。
寢殿裏暗暗的,沒等春菊和華湘撐燈,我就摸著進去了。
“我等你很久了!”皇甫文昕聲音有如鬼魅一般響起,把我紮實地嚇了一跳,身體撞到了牆角的花架上,盆景直直落下地來,接著是瓷器落地的聲音,換作現代這些都是價格連城的古董呢!搞什麼,一個人坐在裏麵想嚇死人啊?華湘也是,怎麼天子駕到也不通知我一聲?“怎麼不讓點燈?黑咕噥咚的,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嗎?真是的。”終於知道我的壞脾氣都是怎麼煉出來的了,都是這家夥給逼出來的!
華湘終於撐了燈。黑暗之中的我和他在昏黃之中見了麵。他臭著一張臉,說話陰陽怪氣:“雲兒,巫盅案你別查了好嗎?”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有著同重磅炸彈一樣的威力,愣是將我轟暈了。我聽錯了嗎?他說讓我別查了。我呆望著他的臉,心裏在一筆筆描繪他的眉,他的眼,還有他小山一樣聳起的鼻子,多完美啊!
“聽到了嗎?我讓你別查了。把你手中的畫給我吧!”什麼意思?他的話透著不容我反抗的威嚴,雖不是以帝王身份在與我講話,卻含了三分權術與欺迫。
“如果你不讓我查,那當初為什麼讓我進宮?如果你讓我背著黑鍋活一輩子,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我做不到,我必須查,除非我死!”以死為箭,我的天子,你還是會阻擋我嗎?或者你已經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隻不過要我甘心入宮下了個餌而已,對嗎?萬民仰望的皇上?雙眼微微眯起看他,得到的訊息是他的冷酷。
“雲兒,你必須聽我的話。我說不許查就是不許查。”知道我動了怒,他語出無奈,聲音放緩了許多。
“如果今晚你就是要來和我說這些,那麼你現在可以走了!正文宮不歡迎你,不,是我不歡迎你!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我不允許半途而廢,即使你是天下第一人,我也決不會妥協,高昂起頭,倔強地用手指向門外,溫柔地請他離開。
“雲兒——”他站起身朝我走過來,聲音冷冷的,右手張開五指伸了過來,一絲溫存卻出賣了他的臉。“把你手裏的畫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