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憂與命運、夢師構築夢境時,在千裏外,在他為之奮鬥的國家裏。
倫敦,“行夜人”總部。
羅伯特以略顯謙卑的姿態跟隨在羅茨男爵的身後,跟隨著這個按職位上而言是自己下屬的人走向會議室。
“行夜人”,由軍部直接在議會上以無比強硬的姿態提出了這個議案,並任命皇家海軍第二艦隊有“不敗的軍神”讚譽的指揮官解憂訓練與組織,取代已經嚴重腐朽了的軍情六處。
這個部門在戰爭中所竊取到的情報,在眾多戰役裏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無數的情報人員在解憂的籌謀中為皇家贏回了十八世紀時不列顛帝國的顏麵,如同當時霧都的諜影重重,國家機密就這麼在這裏川流不息的交彙著,堪比明麵上的應天酒吧。
而這些,便是由解憂所帶回的榮膺,基本上“行夜人”中的中高級的人員都是由解憂的門生故吏。
在解憂用近乎“莫須有”、“意欲”的罪名免職時,並且最後以通敵的罪名處於死刑後,近乎全部的高層人員選擇了退役,過半的中層人員選擇了離開。
順帶一提,那兩名將解憂押送刑場的低級人員第二天便選擇了退役。
羅伯特作為僅剩無幾選擇留下的高級人員,審時度勢,抓緊時機站對了隊伍,跟隨了那將解憂誣陷的洛林議員的政治勢力,從一個高層中的邊沿人員火速成為了“行夜人”的總指揮,甚至還讓他在下院擁有了一個議員的席位。
真的可謂於發達了。
但,那些中下層的人員看向自己的眼神變了,在他跟隨羅茨副指揮前往會議室時,一路上的人員投來的眼光,畏懼中帶滿了無盡的輕蔑,羅伯特甚至不用想他都知道那些人究竟在低聲交談著什麼。
那是,人心。
但羅伯特不在乎那些人的評議,隻要能達到自己的目的,那些人對自己的評議很重要嗎?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好好討好麵前這個高傲的男爵。二十五歲的他已經不小了,但他很清楚,自己究竟應該怎麼選擇,究竟是為了那一文不值,虛無縹緲的正義?還是和現在一樣享受著人上人的生活?
太簡單了,這個選擇。但有些看不到的犧牲,又讓這個抉擇背負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沉重的橡木門上,與風和雲並存的花紋散發著厚德載物般的氣質,也許曾有蟬在上麵呼喚夏日,也許曾有鳥飛掠而過,激蕩起秋的回憶。在它還是一棵參天大樹的時候,歲月在它的身旁穿流而過,自然的奧秘在光與水中化為氧與碳,在綠色的枝椏裏搏動著。
但它沒見過人類,不知道在睿智的外表下究竟有怎樣的心,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那個謙謹有恭的年輕人,曾昂首踏步的走進這扇門,按下古銅質的門柄,在言語間謀斷千裏之外,自信果決的如同一隻誤入林間的雄獅一般顧盼自雄。
轉頃間,為階下囚,身死,魂歸於海。
在它每一圈的年輪裏,都沒有過這樣的事情發生過。
自然也許有著恐怖,但人性中的吊詭與陰暗更為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