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拖著無比疲憊的身軀往衛生間走去,身體的疲憊遠遠比不上自己心裏的疲乏。
倫敦河畔上的大本鍾傳出悠揚的鍾聲,提示此時已夜深。
自從第二次工業革命以來,白晝與黑夜的邊界就被從愛迪生所囚禁的神火給模糊化了。而不少人對品德的敬畏轉向了對法律的敬畏,對此的爭紛至今仍然沒有斷定。
但羅伯特始終都覺得,或者是在解憂尚在“行夜人”當任總指揮是對部下忽悠的,這個世界終究還是在不斷變好的。
家中的爐火早已滅燼,秋風呼嘯而過自己的家門口。
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有專門的人替自己處理幹淨了,換回了那一套筆直幹練的西裝。走回家的途中就像在外操勞加班,堪堪從老板的指令下回到家中的上班族一樣,出了那對眼睛能訴說出眼睛的主人究竟經曆了什麼。
“蕾姬?蕾姬?”羅伯特輕輕推開了門,輕聲呼喚著蕾姬。從幽冷的街道呼嘯而過的秋風卷下了了將落不落的楓葉,一種風雪夜歸人的氣息油然而生。
這麼晚了,按照蕾姬平日裏的性子理應早已睡去,這麼小的聲音又怎能將一隻入寐的貓叫醒呢?
但羅伯特還是想去嚐試著去呼喚那麼一聲,不為什麼,隻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看看自己究竟是否還活著。
“喵,喵”沉寂的黑暗裏突然傳來幾聲慵懶的貓叫聲,長綿的叫聲裏能聽的出睥睨與困頓的感覺。蕾姬就這麼懶洋洋的攤在了平日裏羅伯特最喜歡做的那張椅子長,半眯著的眼裏帶有的不屑溢然而出。
長長的呼了一口略帶寒意的空氣,羅伯特隨手帶上了門,徑直的往蕾姬所在的地方走去,黑暗裏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沒有選擇開燈。
看著向自己走來的羅伯特,蕾姬感覺有點發毛,勉強撐著的睡意蕩然無存,貓脊上的毛都開始立了起來。
抱起已經炸毛的蕾姬,羅伯特整張臉都沒入了蕾姬那柔順的貓毛中,有些貪婪的呼吸著上麵被自己清洗幹淨後留下的清爽的沐浴露的味道。
原本已經下定決心,給這個不知死活的仆人一點顏色看看的蕾姬悲哀的舞著自己被羅伯特按時修剪的幹幹淨淨的貓爪,隻能惱怒的偏過頭去小小的撕咬著羅伯特的耳朵。
“以後再也不等這個該死的仆人了”蕾姬在心裏誹謗道,軟綿綿的貓爪甚至連羅伯特的皮膚都劃不開一個口子,泄憤般的拍打著羅伯特的頭。
但作為動物的本能,又或者說是與羅伯特朝夕相處而陪練出來的,蕾姬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仆人在抱著自己的時候在顫抖著,貓毛裏讓它很不高興的沾上了水珠。
剛剛被冒犯的震怒小心翼翼的收回,原本惱怒泄憤而撕咬耳朵的行為也化作舔舐著羅伯特顫栗的耳畔,真真切切的如同一個母儀天下的主子一樣。
半頃過後,羅伯特重新點燃了爐火,劈裏啪啦的幹裂聲又開始不斷的響起,溫暖但又不炙手的火焰在爐間跳動著,不時濺起的火花如同少女曼妙的舞姿祭祀著神明,莊重中有著祥和的氣息。
一直在勉強抗拒睡意的蕾姬早已沉沉睡去,原本焦躁的聲音被安寧祥和的呼嚕聲給取代,貓還是對自己的仆人關心的。
一個小小的圓桌上,擺上了一支威士忌和一個精巧的玻璃杯,火光將有些暗淡的酒映畫出太陽般的光澤,倒入杯中一飲而盡,好像天地皆係於此中。
羅伯特有些醉意朦朧了,他的自律和他的職業素養要求他時刻保持著冷靜與理性,對酒向來是敬而遠之,能不碰就盡量不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