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男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還甘之如飴的,除了李夢洲,恐怕沒有第二個人了。
恰好他剛完成今天的廣告拍攝,還沒離開鴻城,徐涓一條微信把他從機場叫了回來,他跟經紀人解釋了兩句,經紀人火冒三丈也沒攔住他。
然後他自己喬裝打扮一番,打車來找徐涓了。
他們約在一家咖啡店。
這家咖啡店是郭紹開的,咖啡做得相當地道,但主業並不是賣咖啡,準確地說,它是一個小型私密會所,隻對VIP會員開放。
徐涓當初辦會員卡,被郭紹坑了二百萬。
但拋開它殺人一般的性價比,這裏的環境的確是好,安全又富有情調,是社會名流們偷情的最佳場所。
徐涓比李夢洲先來,服務生不認識誰都不可能不認識他,他一進門,就被問要開一間房嗎?還是隻在大廳裏坐一會。
大廳的裝潢和普通咖啡店差不多,到處彌漫著文藝小資的氣息。
但為了保密性,防偷拍,這裏四麵無窗,牆壁上鑲滿了造型別致的小燈,在暖黃色燈光的烘托下,營造出了一股虛假的溫馨感。
——虛假。
這是徐涓的感受。
他過慣了紙醉金迷的日子,非常清楚金錢有多萬能,隻要錢花到位,你想要什麼感覺,收錢的人都能為你安排得妥妥帖帖。
如果安排不好,說明錢太少了,一百萬不夠就來一千萬,一千萬也不夠,如果你肯再加一個零,就能得到更好的服務。
但無論加幾個零,假的就是假的。
一個商業定位是偷情的隱蔽會所,裝潢得溫馨一點,就能變成“家”了嗎?
徐涓一肚子火,一個小時了,仍然沒消。
他一想到裴聿現在回到學校了,正在親密指點那個叫什麼汀汀的女的,並有可能一邊教人家一邊得意地想:徐涓氣死了吧?……他就就真的氣死了。
裴聿怎麼能這麼過分呢?
明知道他會吃醋,會不開心,依然要故意拿捏他。
徐涓甚至偏激地認為,裴聿是在“調|/教”他,就像有的人養貓養狗,當小貓小狗不聽話惹事了,主人輕輕打它一巴掌,嚇唬它一下,它就知道,下次不能這麼做了,否則會受懲罰。
徐涓想象力豐富,聯想到這方麵,腦子差點炸了。
他擺出一張冰凍到北極的冷臉,服務生一路戰戰兢兢,帶他進單間:“先生……”
“你出去吧。”徐涓自己打開燈,把服務生趕走。
這是一間套房。
客廳布置得像家庭影院,沙發,大屏幕,曖昧不清的燈光,往深處走,裏麵有門,推開就是臥室。
徐涓在沙發上坐下,隨手選了一個電影開始播放。
其實約李夢洲是一時衝動,他知道這麼做不對,即使和裴聿生氣,也不該找李夢洲,因為他現在真的是沒錢了,他沒法給李夢洲好處,卻利用過去的關係,把人家叫來了,然後呢?白嫖?
徐涓被自己的操作秀到了。
他發現,他越來越不體麵了,以前的他雖然渣,但大部分時刻是冷靜的,能在任何人麵前保持風度翩翩,即便他的本質是廢物花瓶,也是一個有魅力的花瓶。
可現在,他還有什麼風度可言?他就是一個情緒不穩定的神經病,事業、家庭、愛情……各方麵都失敗,所以才易燃易爆。
徐涓低頭,慢慢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火忽然消了,他不生氣了。
他承認,這不是裴聿的錯,他的憋屈不是裴聿給的,但他把矛頭一股腦地推過去,跟裴聿生氣,不就是因為裴聿對他好嗎?
裴聿對他那麼好,一旦收回去百分之一二,他就覺得受了天大的委屈,一直付出的那個人反倒成了罪人。
——到底為什麼會活成這樣呢?
徐涓想不通,明明在今年八月之前,他的生活無比順利,偶爾有不開心,也是正常的,畢竟沒有誰能一年365天天天開心。
但自從八月初認識了裴聿,一切都亂套了,他一再衝動,做了太多不應該做的事,以至於把自己逼到如此境地。
“我究竟怎麼了?”徐涓恍然覺得自己好像成了無根的浮萍,被一股巨大的洪流衝著走,回不去過去的安穩,也不知哪裏是盡頭,他該往哪兒落腳?
明明從生日宴會上跑出來的時候,他心裏還有熱血和堅定呢,那一瞬間他情緒上頭,覺得自己能事業愛情兩手抓,再重頭來過一次,靠自己闖出一片天。
但生活不是勵誌電視劇,他浪子回頭了,就能一個鏡頭閃過三五年,再出現的時候,他就變身成功人士了。
現實是,才一天,那煎熬他的火剛燒起來,他就繃不住了。
但這隻是開始,火會越燃越烈,他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金,能否經得住錘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