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叔叔走進去,坐在包廂裏的男人局促的抬頭,在看見我後露出了靦腆的笑容,但我卻是怎麼也坐不下去了。
眼前這個男人,跟我有七分相似,看起來就像是二十年後的我。眉宇之間總覺得有點熟悉,但想不起來是誰。
“邵川,你還記得你爸爸嗎?”叔叔的手搭在我的肩膀,輕柔的問我。
混沌的腦子突然清醒過來,我想起來他眉宇的熟悉來自哪裏。
我爸爸,徐北。
火氣忍不住的往外麵衝。
想罵,但是髒話堵在了喉嚨裏一個都出不來。想動手,可四肢就像是被控製住了,讓我半分不能前進。
周圍的氣壓像是濕抹布堵住了我的口鼻,讓我呼吸不得。這裏,我半分鍾都不想再待下去,轉身就走。
“邵川!”徐北和叔叔同時叫出了聲,在徐北剛剛站起來的時候,叔叔已經追了出來抓住了我的手腕,這一刻,我感覺無比的諷刺。
要見我的人是徐北,可是我賭氣要走追出來的人卻是我叔叔,我忍不住冷笑道:“叔叔,你要帶我見的人就是他嗎?早知道是他,我連衣服都不會換。不,我連門都不會出!”
叔叔的眉頭皺了起來,第一次惱我:“邵川!你在說什麼混賬話!坐在裏麵的可是你親爸爸!”
“別糟蹋爸爸這兩個字,他不配。”即便是這麼多年過去,那些陰暗的記憶也還是會籠罩在我的心頭,驅不散。
我不知道這些事情會不會跟隨我一輩子,至少現在我沒有辦法逃脫,更沒有辦法原諒。
“叔叔,我知道你們是親兄弟,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會在一起的。你們也好久沒見了吧,去聊天吧。今天這麵見也見了,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站住!”叔叔的臉色難看,第一次對我下了威脅,“徐邵川,今天你要是敢踏出這裏一步,就別再認我這個叔叔!”
我轉過身,盯著他問:“叔叔,你現在是要因為這個當初拋下我的男人來和我斷絕關係嗎?”
眼眶滾燙,我想我這會兒肯定是狼狽不堪,堂堂大老爺們兒竟然紅了眼睛。但是我實在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沒有被拋棄過的人不會明白被拋棄的感受。
我看到叔叔的眼神開始躲閃,似乎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麵對我。他拉著我想要把我摟入懷裏,但是被我拒絕了,隻能平視著我的眼睛,柔聲說:“邵川,我知道你過去受了很多的苦,但是你要知道,這天下沒有父母是不愛自己孩子的,尤其是我哥哥,當年……”
我打斷他的話:“你肯定要說,當初他們那麼做一定是迫不得已,有什麼苦衷。”
叔叔沒有因為我戳破了他的話而感覺到尷尬,依舊柔聲細語的對我說:“難道你就不想親自去問問,當初他為什麼丟下你離開嗎?”
“不想。”我說。
但實際上,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不想。當初在學校受盡欺淩的時候,我也曾憤恨的想要找到他,質問他:“為什麼要丟下我,如果不想要我,當初又為什麼要生下我!為什麼把我孤獨一人留在這個世界上。”
但是現在,那種感覺似乎也沒有那麼強烈了。又或者說,更多的是種麻木。
叔叔說:“就看在我的麵子上,進去吧。”
叔叔是個強人,從來沒有低三下四的去求過人,更沒有柔聲細語的去跟誰聊過天說過話,但是這一次,因為徐北的事情,我竟然在叔叔這個強勢的人嘴巴裏聽到了哀求。
向侄子哀求,嗬嗬,叔叔為了徐北真的是連尊嚴都放下了。我深吸一口氣,盯著他的眸子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說:“好啊,既然叔叔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留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