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雲又不是白癡,他才不會相信程啟明回家之後不會告訴父親自己被陸青雲和馬向東兩個人關押在順安縣公安局的事情。程誌華此時恐怕對於陸青雲和馬向東早就已經起了防範之心,從他對老書記賀聚寶的態度上就能夠看得出,最近幾次賀聚寶去市裏開會按照往常的時候,程誌華就算不跟賀聚寶見一麵,也會打電話問候一聲,不過最近的這段時間,他明顯疏遠了賀聚寶。
陸青雲心裏清楚,應該是因為老書記在蔣萬裏一案當中保持沉默的原因。
程誌華這個人極為記仇,這是陸青雲研究了他的生平之後總結出的一個經驗。這人對於曾經得罪過自己的人一向都是睚眥必報,更何況陸青雲更是無意中破壞了他撈錢的渠道。
隻不過,因為最近在處理提升的事情,加上蔣萬裏的案子剛剛結束,風聲有些緊,所以他才沒有動陸青雲,否則的話,按照他跟蔣萬裏說過的話,陸青雲早晚是要被他收拾的。
陸青雲深知,程誌華這樣一個在陽明經營多年的人物,怎麼可能容忍自己這個毀壞他精心炮製多年的貪汙網絡,又把自己一手提拔的蔣萬裏拉下馬,作為程誌華來說,此時應該是恨不得把陸青雲扒皮抽筋才對。
也就是說,不管陸青雲怎麼做,都沒辦法彌補跟程誌華之間的仇恨。
而問題,也就出現在這裏,既然兩個人有這麼大的問題,那麼隻要是深諳內幕的人,就能夠知道陸青雲和程誌華之間的仇恨,尤其是陸青雲這種看上去熱血的年輕官員,他們躊躇滿誌,一心想要還社會和老百姓一個朗朗乾坤,而程誌華這種表麵上滿口仁義道德,實際上卻是貪汙**到了極點的官員,正好是他們的磨刀石。
這樣的陸青雲,是不會容忍貪官存在的,他一定會主動挑起跟程誌華的鬥爭的。而作為長期跟在程誌華身邊的孫慶豐,他對於程誌華的實力是最為了解的,程誌華肯定能夠把陸青雲這件事壓下去。但是,在孫慶豐看來,隻要陸青雲把這件事捅出去,程誌華提拔的事情就算是黃了。
隻是他沒想到,陸青雲居然會按兵不動。
“陸書記,您說,這孫書記會不會……”劉華民的話沒有說完,但是馬向東和陸青雲卻都懂了他的意思。
陸青雲的眉頭皺著,一口一口的喝著酒,這件事他也有很多的疑惑,但是最重要的是,他不明白對方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難道說,孫慶豐是在試探劉華民?他已經知道舉報信的事情了?可是,孫慶豐是怎麼知道的呢?陸青雲相信,背後的那個舉報人不是笨蛋,肯定知道孫慶豐和程誌華的關係,但是偏偏孫慶豐這個程誌華的死黨卻在詢問這件事,這就有些讓人費解了。
“敲山震虎?又或者是明知故問?”陸青雲的眉頭緊鎖,心裏卻在不斷的思索著,可是不管他怎麼想,都猜不透這裏麵的玄機。
一旁的馬向東倒是笑了起來,開口道:“你們想的太多,這件事我看不如交給上級部門好了,一切照規矩走不就得了。”
劉華民一愣,卻沒有說話。
陸青雲反而一愣,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嘴角泛起一絲笑容,看著馬向東笑了起來,把馬向東倒是弄了個莫名其妙。
“陸書記,你這是?”劉華民奇怪的問道。
擺擺手,陸青雲微微一笑,對馬向東和劉華民說道:“向東同誌說的對,既然人家要我們知道這件事,估計也是在等著我們的消息,可不能寒了舉報人的心。這樣,你們兩個明天一早跟著我去市委,我去見程書記。你們兩位各自去找自己的主管領導,把舉報信交給他們。”
馬向東一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劉華民卻是笑了起來,點頭道:“正是這個道理。”
陸青雲手中的酒杯晃了晃,淡然道:“既然摸不清這裏麵的道,那咱們就順著他走一走,看看這人賣的是什麼藥。”
就在剛才,陸青雲忽然想明白了一個道理,所謂過剛易折的道理並不是要自己隨波逐流,而是讓自己懂得處事的圓滑手段,就比如這一次的事情,按照從前的脾氣,陸青雲肯定直接把事情鬧起來,讓程誌華這個市委書記下不來台,就如同對待畢雲濤一樣。但是現在,陸青雲卻換了一個方式,堂堂正正的把事情交給程誌華。
馬向東和劉華民去把舉報信交給各自的主管市委領導,本身就讓這件事不能再被隱瞞,即便是誣告也好,這種事情既然落在了跟程誌華不同派係的人手中,那就肯定會有事情發生。而陸青雲去找程誌華彙報這件事,則是表明我們幾個幹部並不是與你程書記為敵的意思,隻不過是一切公事公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