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2)

鬼子的炮彈轟了過來,瞬間把我打懵了,這些瘋子連自己人都打的精神把我嚇著了。灘頭已經沒有人了,所有剛才拚刺刀的人都被炸開並且掩埋在土裏。我被炮彈的氣流掀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現在躺在地上已經全身不能動彈。

這時遭天殺慢慢的從土裏鑽出來,他大笑著,向對岸猖狂的喊著。由於炮彈炸的我耳鳴,我隻能依稀聽到遭天殺說謝對岸的不殺之恩,告訴那些鬼子感謝他們幫自己開炮。這孫子越說越高興,還給對岸唱起了秦腔。當然他沒有招來對岸的合唱,反而招來了一串機槍子彈。遭天殺高興的跳了起來:“看見了沒,老子就是沒死,就是死不了。二愣子,把咱們的機槍架起來。給對麵幾梭子,讓他們知道知道咱們也是禮尚往來的主兒。”

然而二愣子並沒有應聲,陣地上也沒有傳來機槍聲,我們這時才發現二楞不見了。遭天殺意識到了什麼,他飛快地跑向了剛才被炮彈砸過的地方,眼前全部都是殘肢斷臂,遭天殺蹲在那兒開始刨土,我躺在地上靜靜地看著遭天殺,遭天殺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變化,他的臉上甚至沒有一絲焦急的痕跡,也許是戰爭讓他麻木了吧,離開的人太多,使他無法再在戰友離去時做出應有的表情,唯一反應他態度的是他越刨越快的手,以及額頭的汗滴。我們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因為我們清楚的記得二楞衝上去與鬼子肉搏時的位置,那個地方已經是一片焦土了,我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忽然遭天殺停下了動作,接著他從土裏拖出一具屍體,二楞的前胸已經被炸的血肉模糊,他的左臂已經炸沒了,遭天殺默默的抱著二楞。遭天殺對他的這個死忠是極為不舍的,二楞家裏還有他的奶奶,這位死忠當年上街為他的奶奶抓藥,恰好遇上遭天殺招兵,一聽說打鬼子,二話不說便要參軍,於是遭天殺派人安頓好了二楞的奶奶,便帶著他去抗日。臨走時老人家拿出來家裏僅剩的一點棒子麵給二楞做了一碗粥,並且囑托遭天殺照顧好二楞。二楞確實有點憨,不管遭天殺做什麼,二楞都支持他。所以二楞對遭天殺來說是不同的。

這時一營長王貴過來了,他安慰遭天殺道:“老張,你也別太傷心,我知道二楞死了你很傷心。可是打了這麼多仗了,離開我們的人又不是一個兩個了,好多戰友都離開我們了,可我們又能怎麼樣呢?這是戰爭啊!”

遭天殺看著懷裏的二楞,他用袖子把二楞臉上的血跡擦幹淨,接著他深吸一口氣讓人把二楞抬了下去,然後問王貴:“傷亡怎麼樣,統計出來了嗎?”

“出來了,鬼子一個沒剩,三團犧牲了三百一十二人,398團犧牲了四百二十五人。主要是剛才的炮擊太猝不及防了。犧牲的人比較多。”

遭天殺用冷水擦了把臉,然後告訴我們:“準備布防吧,鬼子的炮從來不白放,很快他們就要進行第三次渡江了。”

二十四日十六時,鬼子開始了第三次進攻,渡江部隊有兩個中隊。這一次我們就像那隻技窮的驢子,對麵的鬼子已經差不多摸清了我們的底細,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戰不退了。

又是一輪進攻前的炮擊,我們蹲在防彈洞中感受著大地的一次次震動。進行五輪炮轟後,鬼子的山炮終於安靜了下來,我們從土裏探出頭結果發現鬼子的渡江的隊伍在炮火的掩護中已經渡過一半的河了。

於是我們拿起了槍對渡河的鬼子開始反擊,整個陣地有熱鬧了起來。對岸的山炮很快又響了起來,江上的鬼子也加快了渡河的速度。我們又隻好在炮火中盲目的射擊。很快在炮火的掩護中,渡江的鬼子上了岸。我們知道是時候拚命了,鬼子上岸後便開始組織進攻。他們拿著刺刀開始衝鋒,而我們也躍出了戰壕,兩隻軍隊潮水般的湧在了一起,每一個人都殺紅了眼。

我對麵的是一名麵目猙獰的日本兵,我不知道是戰爭使他擁有如此猙獰的麵容,還是這是他本來的麵目。我隻知道他正在弓著腰舉著刺刀找尋我的破綻,他本來就矮小的個頭再加上弓著腰的姿勢使他更加的矮小,陰沉沉的目光緊緊的盯著我。終於他等的不耐煩了,他忽然用刺刀朝著我的左肋刺了過來,動作快到我沒有反應過來,隻是本能的將身體往右挪了一下,刺刀刺穿了我的腰部,疼痛使我幾乎要丟掉槍蜷縮起來。鬼子抽出刺刀,接著再一次向我刺了過來,這一次他瞄準了我的心髒,就當刺刀要插入我的前胸時,垮爺衝了過來,一腳踹開了那名日本兵,接著遭天殺的駁殼槍響了起來,日本兵胸前多了兩個血洞。遭天殺一把把我拖了過去,然後將我扶到戰壕內,說到:“傳令兵,今天死的人夠多了,你就先活著吧!學生兵精貴啊,你不該死在這兒,留著你有用。”他把我拖到安全帶後接著遭天殺又衝進了戰場。

我用紗布緊緊的纏住了我的腰,血還是從傷口源源不斷的留了出來。戰場上所有人都膠著在了一起,沒有人能有空料理我。不管是鬼子還是國軍都殺紅了眼,所有人在這一刻都把生死置之於外。終於在經過一次次血的較量之後,我們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把鬼子又趕回了灘頭,而此時我們已經對灘頭的鬼子無能為力了,隻要他們在組織一次進攻,那麼我們就全部殉國了。灘頭的鬼子也看出了這一點,鬼子開始焚燒他們的屍體,打過仗的大概都知道這意味著鬼子要進行最後一場衝鋒了,要麼贏,要麼死。遭天殺派急救醫生將我的傷口重新包紮。我們開始了最後的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