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兒子,他現在卻不敢碰他,他怕一碰到他,會弄疼他身上的傷啊!“南城……”
季博遠老淚縱橫,滾燙的眼淚一顆顆掉落在白色的布單上麵,心裏充滿了悔恨和悲傷,他握緊拳頭,捶打著胸膛,聲音沙啞地低語,“爸爸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墨深……我對你們的關心太少了,太少了啊!”
現在回想起來,居然隻有他和幼年時的兒子們玩樂的情景,在他們十多歲的時候,他就將他們送到了國外,直到後來,他越來越專注於仕途,與孩子們的隔閡越來越深,就連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好好談一談的機會都很少。
還有他的妻子潘錦如,這些年對墨深和南城也多有疏忽,總是將關注重心放在雲天身上,可憐他的雙胞胎兒子,雙雙橫死,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要讓他這個白發人送黑發人!
“南城……媽媽對不起啊,這些年媽媽忽略了你,可是你也不能用這種方式折磨媽媽啊!南城,回來吧,媽媽求你回來吧!”
潘湘寧趴在停屍床前哭得驚天動地,傷心欲絕,季博遠原本對她的一點怨言,也被她肝腸寸斷的哭聲驅散了。
季博遠畢竟是家裏的頂梁柱,就算極度悲傷,他也要快速振作起來,他抹去臉上的淚水,彎腰攙著潘湘寧,安慰道,“錦如,別太傷心了,南城雖然去了,但是他永遠活在我們的心裏。”
說著,他眼中又閃起淚光,忙咬了咬了牙,忍住淚水,說道,“聽話,快點起來,地上太涼了。”
“不……老公……我要留在這裏陪咱們的兒子……”潘湘寧雙手抱著床,賴在地上不肯起,眼淚不停地往下掉,斷斷續續地哭訴,“都怪我……以前太偏心了,一定是因為這樣,南城才狠心拋下我們的,兒子,媽媽現在就留在這裏陪你,哪裏都不去……”
“別說傻話,怪也應該怪我,怪我忙於工作,很少有時間陪伴你們,關心你們……”季博遠看著那張燒毀的麵孔,心裏不斷地滴血,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在發顫。
“別說了,老公,你都是為了我們這個家好……”
潘湘寧突然轉身,緊緊抱住季博遠的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都怪我,是我的錯……阿深和南城,全都棄我而去……現在,我們隻有雲天一個孩子了……嗚嗚嗚……”
“是啊,隻有雲天一個孩子了……”
季博遠就想被電擊中了一般,他現在是季家的當家人,必須從大局出發,為季家的未來著想,阿深和南城去世,唯一能繼承季家的,就隻有雲天了。他一邊為南城的逝去而悲傷,一麵又在心裏暗暗決定,要扶持雲天快速成長,撐起整個季家。
空曠的停屍間裏,哭聲陣陣,哀婉而淒涼,就連站在門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戚如雪雙手握緊手袋,一頭長發有些淩亂地披散在肩膀上,臉色慘白得可怕,雙眼紅腫,似乎已經哭過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