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碧酒店888房。
推開華麗的木門,過道的天花板上一盞嵌入牆體的節能燈散發出昏黃幽暗的光芒。
脫了鞋,走過過道,他看見蘇韻如同貓兒一樣,窩在沙發上睡著了。
空調呼呼地從沙發末端吹在她的臉上,她很怕熱,直接把空調開到了二十度。
許是吹得有些冷,她伸手扯了扯黑色的短裙,又抱著雙臂。
她也很警惕,覃亦程抱著空調被走到她身前時,如羽毛般輕盈茂密的睫毛霎時睜開。
看見覃亦程抱著空調被站在身前,蘇韻說出的第一句話不是感謝,也不是關心,而是有著譴責意味的:“你怎麼來了?”
抱著空調被的手瞬間發涼。
他把空調被扔到沙發上,將空調調至二十六度。
不發一言地走到落地窗前,望著易城華麗璀璨的夜景,掏出香煙,掐碎煙嘴位置的爆珠,點燃。
深吸一口,噴出繚繞的青煙。
屋內頓時充斥著清涼的薄荷香。
清香讓他冷靜下來,背對著蘇韻。
說:“你說我怎麼來了?”
如果不是擔心蘇韻一個人在酒店會不會出事,他有必要大半夜不回家睡覺,跑來這裏折騰嗎?
怕她著涼給她搬來被子,她不感謝也就算了,竟然還責怪他為什麼要來?
蘇韻聽出了他話語裏的生氣,從沙發上起身,走到他的身邊。
“我本來打算等到下半夜你如果沒來,就可以離開的,現在你來了,我還怎麼走?”
蘇文豪是鐵了心要把她“賣”給覃亦程,明天必然會調查監控錄像。
如果他沒來,她等到後半夜還可以和蘇文豪說覃亦程沒來,她隻好撤退了。
但現在覃亦程來了,要是被蘇文豪發現她離開了酒店,一定會怪責她。
可如果不離開,蘇文豪就會認為他們已經發生了什麼,往後恐怕會讓蘇韻以這層關係和覃家攀關係,和覃亦程套近乎,甚至可能在外麵亂說一通,讓別人知道蘇家和覃家有可能成為親家,以達成自己的目的,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麼一來,她在覃亦程麵前永遠都抬不起頭。
“你就這麼害怕和我扯上關係?寧可和蘇淩峰這個毫無幫助的人扯上關係,也不願意依靠我?”
他不明白蘇韻,他願意被她當成報複蘇家的工具,她為什麼還不樂意?
既然有想過利用蘇淩峰,為什麼不能利用他?
隻要蘇韻願意,他心甘情願為她摧毀蘇家。
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蘇韻何必繞那麼大的圈子去靠這個靠那個來達成目的?
蘇韻無法解釋這種自我矛盾,起初她是因為和覃亦程險些有過親密關係,擔心蘇文豪把她塞給覃亦程的時候真的失身於他。
到了後麵她所介意的點就變成了“害怕蘇文豪利用她和覃亦程攀上關係,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在覃亦程麵前還有什麼尊嚴可談?”
這種矛盾,令她想起一部電視劇裏的台詞,具體她記不清了,但大意是:我不是沒接受過朋友對我的幫助,可到了你這裏,怎麼就不一樣了呢?
是啊,怎麼到了覃亦程這裏,就不一樣了呢?
她可以接受幹爹,可以接受肖敬的幫助,可怎麼到了覃亦程這,她就倔強要強得不肯低頭,就為了守住那一丁點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