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一頓摸索,兩人終於走到了蘇韻從小到大生活的那幢樓,樓裏大部分住戶已經搬走了,隻剩下兩三盞鵝黃色的燈光還在閃爍著,整棟樓看上去有些詭異。
上一次來覃亦程隻在門口待過,這回總算是走進屋內了。
好在碰上是幹爽的臘月天氣,要是春天來,打開屋子就能聞到一股子的黴味,走進去碰到什麼都覺得是濕漉漉的。
輕車熟路地摸上開關,屋子頓時亮了起來。
久了沒回來,屋內的東西都落了一層灰,蘇韻摸了摸脫了皮的沙發,轉身走進她的小臥室,搬出一把塑料凳子放在覃亦程麵前。
抽出紙巾擦了擦,示意覃亦程坐下。
覃亦程搖搖頭,隻是環顧了屋內一圈,所有的東西都沒動過,一切還保持著蘇韻和蕭淑珍一起生活時的模樣。
蘇韻是個念舊的人,蕭淑珍走後,家裏的東西但凡是壞了,她都要找人給修好,原封不動地放回屋內,好像這樣做,蕭淑珍就沒有離開過。
“我帶你來,是讓你感受一下你母親的氣息,那些年,她就是在這逼仄惡劣的環境中,一手一腳把你拉扯大的,也許她會坐在這沙發上數著錢,精心計算著如何過日子,也許她會站在電視機前,用手拍拍壞得不成樣子的電視機,希望能給你播個動畫片。”
蘇韻手中抓著紙巾,聽著他的話看看沙發,又看看電視機。
一股難以言狀的情緒堵在胸口,她捏了捏紙巾,望著客廳的桌子道:“也許,她坐在這裏點著蠟燭趕工賺錢,又或許,她就在廚房那裏想方設法要給我補充營養……”
往昔的日子曆曆在目,蕭淑珍在這個屋子裏的每一個身影,她都清楚地記著。
一輩子。
“你說你現在不是蘇文豪的女兒,沒有資格去報複他些什麼,你說你沒有活下去的目的,那我就給你目的。”
覃亦程跨步走到她的麵前,拉開她口袋的拉鏈,將吳院長的照片拿了出來。
他指著上麵的蕭淑珍,站在蘇韻和蕭淑珍活了幾十年的屋子裏,說:“是,你不是蘇文豪的女兒,你沒有資格要求他對你做出補償,但你是你母親的女兒,你有資格讓他對你母親做出補償,現在他被判槍決,柳美惠也死了,但是你忘了一個人。”
蘇韻知道他說的是誰,正是把她踢出易城影視的蘇芊茹。
“當年欺負你母親的不僅僅是柳美惠和蘇文豪,他們已經得到了報應,但另外一個人呢?站在他們後麵,給他們遞刀子遞棍子的人呢?你就忘了?”
覃亦程不想給蘇韻太大的心理壓力,話語盡挑輕鬆的說。
他之所以慫恿蘇韻去弄蘇芊茹,並不是希望她真的像他一樣,做任何事都趕盡殺絕斬草除根。
隻是他太清楚蘇芊茹那種性格,絕不是心甘情願井水不犯河水的人。
蘇韻可以作罷,就此退出易城影視和蘇家,但蘇芊茹呢?
蘇芊茹沒了父母,也丟了大明星的形象,這一切她都會怪在蘇韻的頭上,即便蘇韻不去招惹她,她也會想盡法子讓蘇韻的下半生無法安生。
既然會讓蘇韻不痛快,那為什麼不反過來,讓蘇芊茹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