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語離開楚棠的客房,踱回自己的書房,厲三娘已在那裏等候。
“三娘等很久了?”
“沒有,隻一會兒。”
“怎麼樣?”唐語使了個眼色,示意厲三娘帶上房門,自己坐到桌案前,
“回二小姐,方才派了人往山上走了一遭,確實遇上了七個帶著弓箭兵器、家將扮相的人,其中有二人還受了傷。派去的人依命向他們提供幫助,暗示他們此處是唐家地界,但是唐府不會輕易予以幫助。之後七人迅速離開唐府地界,派去的人跟了一路,發現有兩人折返,其中一人帶了點傷,兩人到了穀外被家將擋在外頭了。”
唐語點點頭,問道:“此刻走了沒?”
“走了。”
“哈,衛國公的人做事果然挺小心的嘛。”唐語笑了笑。
厲三娘有些憂慮,問道:“二小姐,把人留在小院內是否有些不妥?”
“無妨,暫且留著他。讓霍禮再做件事,在前幾日舊庫房殺掉的人中間挑一個身形跟楚棠差不多的出來,做成野狼襲擊的樣子,然後扔到穀外半掩半埋了。若是衛國公真要追究,我們也好應對。”唐語淺淺一笑,這可能是多此一舉了,不過小心些也沒什麼不好。
厲三娘皺了皺眉,她不懂為何唐語要收留一個來路不明還被衛國公追殺的男人。唐家家業再大、再有錢,可民不於官鬥,何況是衛國公,萬一處理不好得罪了衛國公唐家在冀國的生意可就算完了,倒不如將那人殺了來得幹幹淨淨,或者將人趕出雪淵任由他自生自滅好了。唐語是個精明的商人,今次怎會做這等招惹麻煩而又得不到好處的事情呢?
唐語是生意人,唐家的生意來往於縉、冀兩國之間,要發財就要依靠官府的力量,所以任何一方朝廷的動蕩都會在無形中影響到唐家。照理唐語若有機會應當好好巴結巴結衛國公這樣的權臣而不是救下一個被他追殺的人。而唐語冒險卻是為了另一樁生意。
唐語知道厲三娘心中疑慮,不過她自有分寸,也犯不著向三娘解釋太多。唐語扯開了話題,問道:“三娘,舊庫房今早是否已將賬本送來了?”
“是,賬房已經開始盤賬了。”
“好,盤完了隨時交給我看。另外讓庫房也開始查貨吧。”
唐語不常住在雪淵,但雪淵的小院中卻藏有不少珍寶,雖然每年都做清點,每年她都會拿到清單,唐語盤算了一番,這裏庫房要檢查,舊庫房的帳要看,再者是縉國本地的生意賬目,還有來年的計劃,年底總是異常的繁忙,她就是住在雪淵的日子應該不會太清閑。
最讓唐語煩心的還是她自己的婚事,她在雪淵能躲多久呢?
老夫人那邊能拖一段時日卻拖不了數個月,唐老夫人為唐語安排的三個準夫婿背景都很好,好到反而是唐語高攀,將這三人都請到渡嶺來唐老夫人必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唐語猜不透,她的婚事為何會變得這麼複雜?
隻有見到了他們,唐語才能知道老夫人打的是什麼算盤,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這三人都有官職在身,唐語不過是一介草民,無論如何都不能失禮,想想正好乘著雪淵庫房盤點為這三位遠道而來的大人準備一些見麵禮。
不知不覺,唐語的心思已經飄得很遠了,厲三娘見她沉默不語,呆立了一刻鍾便自覺退離房間,輕輕帶上門不敢驚擾唐語,自己先去做事了。
***
夜裏唐語邀了蕭鳴一道吃飯順便閑話家常。外麵的世界風大雪大,雪淵裏頭倒很暖和,隻是夜裏仍有些微涼。唐語在亭子裏擺了一桌子小菜溫了酒等著蕭鳴來。
蕭鳴還未走到院子口已聞到了誘人酒香。
“二小姐。”蕭鳴走入亭中瞧見唐語已獨自開始喝了起來,“百果釀的味道如何?”
蕭鳴坐下時才瞥見唐語腿上還趴著個小東西,是一隻全身黝黑的成年黑貂。
唐語注意到蕭鳴的目光,含笑道:“我剛命人備了酒菜,小葡萄就自己鑽出來跳到我懷裏了,三年多不見這小家夥還認得我,真是重情重義啊。”
蕭鳴淺淺一笑,天譚山裏的黑貂數量不多,到了冬天隻有雪淵暖和,所以常會在雪淵出現,不過黑貂不喜人,一般是躲著不出來的。
唐語兒時救過一隻黑貂,強留了它做寵物,黑貂一直想逃卻被唐語關著,於是絕食了,唐語拿了許多好吃的引誘它,它絲毫不動心,最後卻吃了葡萄,天譚山的地理和天氣都是不能種葡萄的,偏是雪淵裏種的出來,不過並不好吃,大部分都是酸的,沒想到這黑貂喜歡。唐語便給它取了個名字叫“葡萄”,後來唐語想通了,自己放了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