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黃粱一夢(1 / 2)

秋末冬近,街道上清冷,但茶館酒肆中依舊暖和熱鬧。

餘白坐在茶館裏,正打著瞌睡。

館中零零散散的有不少茶客酒客,數步的空間裏響著品咂聲、談話聲、閑敲棋子聲、桌椅抽動聲、花生瓜子的剝開聲……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師傅削了頭發。”

還有著咿咿呀呀的唱詞聲,分外嘈雜。

餘白趴在一張桌上,睡得很香,神思正沉浸在一場玄妙的夢中,不知身在何處。

忽地,館中咿咿呀呀的唱詞聲戛然而止,茶客的說話聲也忽地小下來,但是桌椅抽動的聲音大作。

一陣爭執聲在堂中爆發。

有婦人哭哭啼啼到:“賊道士,你騙了我家錢糧。婆婆死了,田沒了,家裏漢子也跳了河,還要作甚?”

“老天爺……”悲戚的叫聲充斥館中,引起一陣議論。

一聲冷笑響起,是個蒼老尖利的聲音,“休說這些,你家漢子已經把所有東西都押給了我,包括你倆,手契在此,休得反悔!”

話說完,堂中便響起拉扯搶奪的聲音,引得眾人驚呼。

餘白正趴在邊角歇息,不知是被擾到了,還是做了噩夢,他眉頭緊皺,眼皮跳動,似乎要醒。

樓下的小廝察覺到了堂裏的聲響,但不知是何事,蹬蹬蹬的走上樓來,才一掀開布簾,就笑嘻嘻的叫道:

“黃粱飯剛熟,客官們是等不及了吧!”

噔!飯剛熟。

這句話一響,趴在一旁的餘白便從夢中驚醒。

他猛抬起頭,恍惚的看著四周鮮活場麵,口中喃喃自語:“夢耶……”

恰在剛才,一鍋飯的功夫,餘白做了一場時間頗長的怪夢。

夢中他四處漂泊伶仃,有歡有喜,際遇連連,甚至還修行了仙法……隻是最後一場天地大劫突來,頓時就被化作了灰飛,就此驚醒過來。

“隻是夢?”餘白眼中神色漸漸清明,他扯著鬢間發絲,皺眉細思。

夢裏的細節、文字雖然記不清,但是大大小小的經曆,卻能記起來。

宛如前世剛看了一場電影,雖然記憶模糊,不記得具體的台詞動作,但情節卻又依稀記得。

茶館中的爭執聲變大,吸引了餘白的注意,他抬頭看向場中。

場中有一對母女,還有一個道士。

道士身披黑布道袍,腰掛黃皮葫蘆,拿著一杆算命用的布幡,麵目黎黑,口鼻粗陋,此時臉上正帶著獰笑,和婦人拉扯。

雙份爭執不休,餘白細細聽了下,眉頭微皺。

堂中哭訴的母女,正是前些日子才到茶館唱小曲的母女。

她家先是婆婆病重,丈夫拿著僅有的錢糧去買藥,不曾想被人誆騙進了賭坊,輸了個精光。等回到家中,不僅藥沒抓著,吃食也沒了。婆婆挨過兩日,未曾病亡,便先自行上吊了。

而後丈夫為了置辦喪禮,供養妻女,不得不找人借貸,結果又落進了別人的套子中,把家裏的田地屋子,連同妻女都抵押給了他人。

等到被人找上門來,丈夫才醒悟過來,一氣之下,也想不開跳河了事,隻餘下母女兩人。

而坑騙這戶人家的,正是堂中的算命道士!

餘白瞅著算命道士,心中暗道:“如此妖道,合該被浸了糞坑亂棍打死。”

有茶客聽了婦女的哭訴,心中不忍,為之打抱不平,將道士的去路堵住。

道士被人堵住,麵上絲毫不怯,反而冷笑一聲,說:“我瞧諸位印堂晦暗,若是再多管閑事,保不齊就會有血光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