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十四阿哥雖然常常來王府看我,但是都是說什麼朝廷中的事情給我聽,比如三月時那尚書耿額等數名大臣以“為太子結黨會飲”罪受罰。我都不知道那耿額是誰?所以聽得也是興趣缺缺。但為了不拂他的興,我還是擺出很感興趣的樣子,偶爾插上幾句評論。
百無聊賴的我,最終耐不住寂寞帶著彩兒偷溜出府。
夜晚的星雲樓在門前打了一個一人高的看台,台上裝飾著各色繡球彩緞,誘人的鮮花瓣鋪滿看台,紅黃白三色極其靡麗。高高吊起的兩排照明燈籠,紅豔豔的,惹人春心大動。
彩兒一時看呆了眼,指指點點,不住誇讚。我隨意的打量著星雲樓的布置,卻無意中看到二樓當街窗口處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是曾讓我驚豔不已的冷美人梳月,而那個與她攀談的男子,背影也有些熟悉,是誰呢?
正要上前打個招呼,就被開鑼聲召喚來的人流簇擁著回到台前。而眨眼間那個男子已經不見,隻剩梳月淡淡發呆。許是感受到我的視線,她四處張望後,很快轉身關窗。
台上已經響起靡靡絲竹聲,我回頭看向台上,隻見一個牡丹花般張揚美豔的女子輕移蓮步緩緩上前。一雙吊梢丹鳳眼魅惑的向台下之人拋個媚眼,隨即腰肢款擺,紅唇微勾“小女子漠青。請各位客官賜教。”話畢,蘭花指一捏,一個旋身,裙擺將台上的花瓣卷起,迷人眼。而手上的動作與身體很好的擺出一個仙姑照鏡動作,眼睛眨幾眨,身旁的男人眼都看直了。接著便是急促的舞動手臂,扭動腰身,將女子的曲線美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
“小姐,小姐……”高興地忘形的彩兒脫口便是錯。我不著痕跡的打了她一記,待她委屈的看我時,才意識到剛才險些犯了大錯。“彩兒知錯了。”可不,我們現在可是男裝。索性周圍人都被漠青勾了魂,並沒人注意她的口誤。
正在專心欣賞舞蹈的彩兒被後麵的人猛地一撥,就撲到我的身上。彩兒跟我有些不明所以的回頭,隻見一身常服的太子在四個侍衛的擁護下站到前台,隨後便有人搬來一張椅子,坐在那裏旁若無人的欣賞起來,全然沒有發現周圍人不滿地視線。
“公子……”彩兒有些慌張地看向我。
“無事。”太子顯然也被台上人吸引住了,並未注意到我們。我趕緊拉著彩兒向人群外圍挪步。隻是不知他何以微服出宮?
第一支舞後,漠青退場,太子跟其中的一位手下交頭接耳說了些什麼後,又開始欣賞第二個上台的女子。這個女子長得還算清麗,但是那氣質卻是不俗,她成功的把眾人視線再次引到她的身上。她躬身行了一禮,不卑不亢,不見絲毫奴顏婢色“小女子鈴兒,請諸位看官賜教。”說著坐到準備好的琴身後邊,丫頭隨即點上檀香。不須臾,纖指輕移上琴弦。抹挑勾剔,摘打托劈,一曲悠揚清新不合時宜的曲子當即響起,淨化人心。
“這女子出身定是不俗,隻是可惜了。”她的琴哪是一般市井平民欣賞的了得。果然很多人興致低了下去。
接下來的都是一等一的美女,見得多了,也就不覺新奇。可是一陣陣叫好聲頓時把我的耳朵震得轟鳴,待看向台上,我的眼同樣挪不開了。隻不過,人家是吸引,而我是驚訝!
那赫然是一個熟悉的女子——灣灣!
隻見灣灣一身素色衣衫,與之前所有的女子相比,更是飄然脫塵。原本稚嫩的小臉,此刻完全長開,若不是那清澈如水的眸子時不時掀起的俏皮,我是斷斷不敢認她的——原本有些毛燥的頭發此刻極其順滑,鬆鬆綰的美人髻昭示著她初長成,原本瘦小的小臉,此刻圓潤豐滿,就似剛成熟的水蜜桃,飽滿、年輕。白皙的膚色上一抹自然紅,不語而媚。那塗了胭脂的紅唇,若滴水的櫻桃,邀人品嚐。全然不似那那頑皮的小偷摸樣。
倒吸一口氣,彩兒難以置信的回頭看我“公,公子!”
“天生尤物……”太子的聲音輕飄入耳,我不由渾身升起寒意——別是太子看上她吧?
而灣灣此刻一臉無辜的眨著眼睛,接過維吾爾族常打的手鼓,動起來,一會旋轉,一會動脖子,真的是惹人銷魂。無怪乎古人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跟我同時想到這句話並呢喃出口的,正是我最不想的那個太子。
危險,灣灣。我暗自擔心,隨後不管彩兒如何不情願,拉著她擠出人群,悄悄潛入了星雲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