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謐臉色不自然地一僵,隨即化作一個陰沉的笑。
還真把自己當做無所不能的人物了?擊大鼓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單憑擊鼓的力度,便是常人難以掌握的,更何況,雲謐隻是個纖弱的少女。
首座上,曾舜如也饒有興致地望著那體型纖弱的少女。
擊鼓,真正掌握節奏的應該是鼓板,而鼓點也是由鼓板來指揮的。就算這雲大小姐的樂感足夠出眾,卻也不一定有體力支撐起一支舞蹈。更何況,大鼓本是集體性的演奏樂器,單單一台鼓,若是力道不足,撐不起舞蹈,不知會惹到多少非議。
雲謐解了披風,握起鼓槌擺弄了幾下。
雲寧提起腳尖,擺好了起舞姿勢。
一抽鼓皮,聲如洪鍾,蕩平場內溫聲細語。
雲寧神色一震,右臂微傾,指尖緩緩蜷為花束。一個漂亮的橫雙飛燕跳,贏得了一眾驚歎。
擊鼓邊、墨鼓釘、蹭鼓麵、打鼓幫、磕鼓環、槌相擊......引起廳下少女轉、甩、開、合、擰、圓、曲。右足為軸,左足輕點,身體軟如雲絮,雙臂柔若無骨。旋時香風陣陣,步時身姿曼曼。
雲寧漸入佳境,引得眾人目光的她,朝額前滲出細汗的雲謐露出一道輕蔑的目光。
此時,鼓聲忽地急促起來。
雲寧動作一頓,眉頭染上一層驚詫,目光不自覺地瞟向雲謐。
方才淡漠的少女早已換了神色,眼底嚴肅地注視著手中的鼓槌。鼓聲自她手下傳出,短促、準確並且富有氣勢,像是千軍萬馬踏過皚皚雪山,勒住韁繩俯視萬丈河山。忽如其來的氣勢迫使台下女眷們紛紛轉移了視線,她們久居深閨,最多隻是在梨園戲曲注意過幾回嘹亮清脆的鼓聲。而雲謐敲出的這種聲響,有如平地一聲驚雷,炸的人震耳欲聾。這其中絲毫沒有女性的柔美,卻半強迫式地吸引著他人的目光。
雲寧使出了渾身解數,卻不得不悲哀的承認,她再不能吸引他人的目光了。
鼓聲停歇。
鼓前的少女喘著粗氣,台下的少女香汗淋漓。遲來的掌聲在某人的帶領下湧至耳畔,雲寧憤恨地捏緊了拳,黑著臉坐回了席位上。
曾夫人若有所思地凝望著兩個少女的身影,稍稍側首看向自己的大兒子,曾舜如的視線始終膠著在雲謐袖中掩藏的手上。
雲謐落落大方地回了席位,麵上是淡然的笑容,掩在袖中的手卻忍不住的顫抖——對於一個力量不足的少女而言,擊鼓確實是太過花費力氣,她甚至不能舉起手來飲一杯解渴的茶水。坐在她身邊的海棠與茶茶自然是察覺到了她的不適,海棠關切地靠近了些:“雲小姐,你怎麼了?”
雲謐麵色微微蒼白,她搖了搖頭:“沒事。”
茶茶心疼地握住了少女顫抖的手,少女眉頭微微一皺,隻覺得手腕處的筋骨恨不得酸痛到斷裂。
指尖的冰涼很快被捂熱,廳內的才藝比拚還在持續。眾小姐也漸漸失了興趣,院外男子的交談聲漸漸大了起來,似有若無的,有那麼幾縷的視線圍繞在雲謐與雲寧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