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擅初次見到月華,其實是一場意外。
那時的他是跟隨康先生四處遊曆的童子,還沒被先生收進門呢,等後來先生收了月幽,才將他正式收為弟子的。
這是他第一次入宮,方才貪玩在禦花園裏逗留了一會,現在隻能跌跌撞撞苦著一張臉四處尋著先生。
他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著,先生曾告訴過他,在宮中不能大聲喧嘩,若是看到了氣度不凡的人,多半是貴人,乖乖跪下來磕個頭就是了。
他已經找了許久,幾乎要哭出來了,在一個拐角處卻猛然望見了一棵開的轟轟烈烈的櫻花樹。
旁邊便是宮門,他又好奇又害怕地朝內探了一眼,兩個與他年紀相仿卻衣著不凡的少年正坐在樹下談笑風生。
其中一個少年立刻側頭看他,麵容清俊,眉宇間卻纏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病態。另一個少年也順著看了過來,眼下一顆淚痣,目光瀲灩,紅唇似血,有種男女莫辨的氣質。
“你是誰?”長得極其漂亮的少年朝他走了過來,或許因為他眼角天生上挑,又夾了一顆溫柔的淚痣,看起來很是親切。
南擅想起先生的教導,立刻顫栗著跪了下來:“我......我是隨康先生入宮的小童,方才貪玩,找不著先生了......”
漂亮的少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麵容清俊的卻仍然安靜地坐在樹下,安靜地望著他,似乎沒什麼能在他麵前掀起波瀾。
“你進來等著吧,反正你說的那位康先生,估計沒多久也要朝我們這處來了。”
南擅依言走到了二人的身邊,他這才看清清俊的那位少年腿上披了一層薄被。
難道這就是先生要醫治的人嗎?
注意到南擅好奇的視線,月華將薄被朝上拉了拉:“會下棋麼?”
南擅眨了眨眼:“會。”
月華淡漠地瞥了他一眼:“我問的不是你。幽兒,會下棋麼?”
月幽點點頭:“大哥教了一些,但是我下的不大好。三哥,你是要指點我嗎?”
月華從方才一直僵到現在的臉終於隱約露出了一絲笑意:“大哥指點你就夠了,我是來虐你的。”
月幽頓時一陣哀嚎,但卻乖乖擺好了棋子,躍躍欲試起來。
南擅心想,這少年還真是自大。論棋,他得先生指點,同齡人中罕有敵手,他還不信,這少年的本事能讓他看的入眼。
然而,沒多久,他便打臉了。
長得極為漂亮的少年雖說方才還在哀嚎,如今卻無比認真,思路也極為清晰。而另一名清俊的少年,更是不急不緩見招拆招,製勝的法子也十分驚奇怪異,卻讓人細想之後讚歎不已。
這一句持續了沒多久,便在月幽的一聲哀歎之中結束了。
“果然被虐了。”月幽呼了一口氣,漂亮的眼睛滿含怨憤,口氣卻是沒有絲毫惡意的,“就不能讓讓我。”
月華淺笑,一粒一粒收著棋子,抬頭望了月幽一眼,招了招手:“過來一下,你頭上有片花瓣,我替你摘了。”
月幽左右摸了摸,愣是沒摸到,便老老實實地將頭伸了過去。月華卻是輕輕在他的額頭上一彈,望著月幽驚愕又氣惱的神情,笑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