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氏還是在第三天晚上去看楚雨甜的時候才知道的。
當時靜香正提著空水桶出來,眼圈紅紅的,正好讓才進永樂閣的寧氏瞧見了。
自家女兒是什麼性子,她最了解,除非下人犯事,要不然對奴仆都極好的。
靜香又是楚雨甜身邊的一等大丫頭,怎麼突然紅了眼睛?
她立即便喊住了靜香,問及之下,才知道靜香是心疼楚雨甜。
楚雨甜的肌膚本就嫩,雖然有軟甲保護,但也磨得青腫紅破,遍體鱗傷。
不過她忍耐力極高,訓練完了後,依舊跟士兵們嬉笑怒罵,像沒事人一般。
楚飛揚倒底是男人,不可能把女兒的衣服扒開來看,隻見她行走坐站都利落,就抱著僥幸心理,覺得可能沒啥大事。
寧氏讓靜香不要出聲,跟著她一起走了進去。
楚雨甜的頭發被幹毛巾包起來,放在肩膀一旁,原本雪白的肌膚上,現在全都是紅痕,甚至還破了皮,看著血不拉哧的。
浴桶另一邊的靜月正輕輕拿紗布,幫楚雨甜包手,一邊包,一邊眼淚就卟卟落下來。
楚雨甜的十根手指頭,尤其是虎口的位置,因為握大刀或是長矛這些兵器,握得久了,全都是血泡。
“小姐,十指連心,這得多疼呀。”靜月年紀較靜香小一些,今年才十二歲,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別哭了,沒事,哪有那麼嬌氣?等這泡一層層的破了,長了老繭,就好了,以後再握兵器就不痛了。”楚雨甜反要來安慰丫頭。
靜月幫著包好了手指,又用手捧了手,輕輕潑在楚雨甜的膝蓋上,拿棉布擦拭著上麵的灰泥。
膝蓋那兒也是青腫不堪,有好幾處都破了油皮,不停的滲出血來。
饒是楚雨甜咬緊牙關,但還是發出一陣陣倒抽冷氣的聲音,痛得身體直哆索。
“小姐,對不起,是不是奴婢手太重了?”靜月抿著嘴,又要哭了。
楚雨甜一邊搖頭一邊噝氣道:“沒事,這感覺比吃了老壇酸菜還要酸爽。”
靜月手上的動作越發輕柔,等幫著楚雨甜將膝蓋洗好,又包上紗布後,她也緊張得滿臉是汗,還混著淚。
“小姐,奴婢實在想不通,你何苦這樣呢?依您的身份,你根本不需要吃這樣的苦呀。”
楚雨甜嘿嘿笑道:“小月月呀,我娘常說,誰有都不如自己有。不管是能力,還是本領,還是人脈,都是一樣的。
爹娘現在自然是可以護住我,但他們會老呀,我也會慢慢長大,終有一天,也會離開他們。
如果我跟弱雞似的,阿貓阿狗都能欺負,你說他們能放心嗎?等他們老了,還要讓他們操心,我也太不孝了吧。”
靜月到底見識淺了些,她歪著小腦袋,滿眼的不解:“就算那時候有什麼關係,有大將軍在,小姐你一定可以嫁個好姑爺,到時候就算將軍和夫人照顧不到你,不是還有姑爺嗎?”
楚雨甜搖搖頭,抬起手點了下她的腦袋,真想告訴她一句話。
男人的話要是能相信呀,還不如相信老母豬會上樹呢。
她家老爹之所以現在這麼乖,固然感情是根本原因,但也因為寧氏有手段,能夠降服得住他,否則空有感情,沒有手段,也是白搭。
“行了,行了,別掉金豆子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安啦,你家小姐我骨頭硬著呢,銅皮鐵骨,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