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過去,她竟還沒看到一半。
淩天清額上微微冒汗,案桌上的九龍鼎裏,緩緩的冒著青煙,似是龍涎香,甚是沁人心脾。
她從這本書裏,發現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這裏的時辰節日,與她的世界完全不同。
原先淩天清並沒有在意,後來她發現一處細節,凡是草木生長周期,在一年內,注明三十六個月,若是一年多,會出現一年零三十二月這樣的數字。
原本,淩天清以為是刊印錯誤,可是後麵發現,並非刊印問題,而是這裏……一年的時間,是地球的三年時間。
她本夜觀星象,以為自己還在地球的東半球上,可是現在看來,這裏隻是和地球處於平行空間的世界。
其實早就明白,從那些奇花異草上,早就知道,自己穿越到另一個空間,而非什麼曆史的朝代裏。
淩天清突然轉頭,看向幾個低頭站在柱子邊的下人,真可怕……他們如果在地球上,那麼實際年齡已經到了中老年……
一群大叔大媽……還是沒文化的大叔大媽圍繞著她……
被小主子用詭異的眼神盯著,四個宮人微微一哆嗦,心中默誦菩薩保佑,千萬不要讓主子在這裏發瘋。
這可是禦書房,不是遲暮宮……
淩天清擦擦汗,繼續往下看。
她原本還以為自己有著籌碼,但是這樣看上去,想離開這裏的機會越來越小——她裝著科學知識風暴的腦袋在這裏沒有用武之地,現在,按照這裏的年曆來算,她是個還不到五歲大的娃娃。
或者說,那群看似和自己同齡的宮女,在自己的時代,已經是中年人,多麼可怕!
更令她擔憂的是,如果自己不能及早的穿越回去,日後即便回去了,都未必能找不到自己的親人。
要知道,在這裏呆上十年,地球已經過去了三十年,她還能看到爺爺奶奶嗎?
淩天清越想越心慌,沒心思再研究這些花草蟲魚,立刻放回書,尋找年鑒。
巨大的房間裏,淩天清小小的身影在書牆前忙碌著,因為太心急,一向愛書的她,將書抽出來,翻幾頁發現不是自己要的,立刻扔在地上。
這可忙換了四個小宮人,華蓋和梅欣急急忙忙的跟在淩天清身後,幫她收拾著書。
終於,在一個拐角處,淩天清找到了和年曆有關的《星軌紀要》。
擦擦額上的汗水,淩天清就地坐在下,翻看起來。
有二十四節氣,根據月亮的盈虧和星宿的轉化而定,但是四季之外,加上附屬的季節。
春夏秋冬之間,多出了淺春、淺夏、淺秋、淺冬。
一個春天,要連接兩個淺春,這便讓三個月的春天,延長為九個月。
薄暮時分,淩謹遇終於從天香宮出來,他喜歡在那裏靜坐,讓美人溫香軟玉的取悅自己,以解理政憂勞。
淩天清低著頭,依舊翻看著厚厚的《星軌紀要》,臉色異常的凝肅,與往日嘻嘻哈哈相比,多出了一分特殊的沉穩和嚴肅。
她身邊原本站著的四個仆人,也累了,全都學她坐在冰涼的白玉石上,耷拉著頭,想著這麼闖進禦書房,會受什麼罰。
淩謹遇擺駕禦書房,他示意不用行禮高呼,悄無聲息的踏入東書閣。
一眼看見斜對角處坐在地上的小丫頭,在身後九丈高的書牆襯托下,尤為渺小可憐。
幾乎像個小螞蟻,坐在角落裏捧著書啃。
但即使她看上去像螻蟻,那身上的氣質,也吸引到淩謹遇。
隔得那麼遠,她又是低著頭看書,淩謹遇依舊能感覺到那股怪異的磁場。
她和書在一起,似乎就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也說不出是哪裏不對,但是感覺,她絕對不是瘋瘋癲癲的丫頭。
她的麵色沉重認真,一雙眼睛,泛著無法描述的光澤,就像清虛上人參不透的星。
淩天清往後翻著,什麼七星八正,四陽五金,從未見過的星象學說以及黃曆記法,還有怪異的天文現象,讓她冷汗迭出。
她越往後看,就越絕望——因為想穿越回去的可能性太小。
除非她能夠研究出載人飛船,把自己先運到月球上,這樣才有可能回到地球。
這個隻剩下武力和王權的愚昧地方,別說造載人飛船了,就是想研究個摩托車出來,都需要全國上下的技術支持吧?
淩天清額頭上的汗水,滴落到泛黃的書頁上,她急忙用衣袖去擦拭,卻猛然看到,一抹明黃色的衣擺,在白玉石上分外耀眼。
“王上萬歲!”
身邊幾個打瞌睡的小宮人,明顯的感覺到了強大的氣場,一抬頭,王上不知何時站在了房內,黑琉璃般的眼眸,如淺夏的月,似暖還寒的看著淩天清。